第1章 你被优化了，苏工
清晨七点，市图书馆特藏室。
苏晚跪坐在厚实的软垫上，指尖轻捻着一片泛黄的虫蛀纸页。
阳光穿过高大的拱窗，斜斜地打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片细碎的光影。
一枚老式的夹片放大镜别在她的发丝间，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用一支极细的狼毫毛笔，蘸取着自己用古法熬制的浆糊，小心翼翼地修补着《永乐南藏》的残卷。
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特殊浆糊混合的微香，安静得能听见毛笔尖与纸张纤维接触时那微不可闻的沙沙声。
苏晚一边全神贯注地工作，一边不成调地哼着昆曲《游园惊梦》的调子，嘴里还念念有词：“你再破一点我就哭了啊……乖，咱们今天把‘佛说’这两个字接上好不好？接上了给你晒太阳。”她对待这卷古籍，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这一幕，被玻璃门外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陆沉渊，这座城市最年轻的商业巨头，也是市图古籍修复项目最大的投资人，此刻正站在门外视察。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表情冷峻，眉头微蹙。
他身后的助理和图书馆馆长连大气都不敢出。
“工作效率极低，情绪化严重。”陆沉渊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块一样砸在地上，没有半分温度。
他根本不理解这种近乎于呢喃的交流有什么意义，在他眼里，这只是浪费时间的表现。
两个小时后，陆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投影屏上滚动着各部门的关键绩效指标（KPI）数据，气氛严肃得令人窒息。
陆沉渊坐在主位，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目光锐利如鹰。
当屏幕上跳出古籍修复部的数据时，一抹刺眼的红色标记突兀地出现了。
耗时长，产出少，投入产出比低得可怜。
“苏晚。”陆沉渊直接点名，声音穿透了整个会议室。
角落里的苏晚猛地抬头，她刚从特藏室赶回来，手里还捏着一个装着虫蛀样本的透明密封袋，脑子里还在想着修复方案，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份《永乐南藏》残卷，三个月修复进度百分之七十，日均有效工时产出，不足市场商业修复机构均值的百分之三十。”陆沉渊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像在审视一件没有价值的物品，“根据集团的效能评估模型，你，以及你所在的整个部门，都属于低效资产。”
苏晚的脸瞬间白了，她捏紧了手里的样本袋，急切地站起来解释：“陆总，那本《南藏》是海内孤本，纸张纤维已经极度脆弱，修复过程不能求快，任何一点急躁都可能导致它的永久性崩解……”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市场部的总监林曼笑着打断了。
林曼妆容精致，语气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苏工就是太认真啦，太有匠人精神了。不过陆总也是从集团整体的运营效率考虑，我们都要理解。”
一句“匠人精神”，轻飘飘地就把苏晚的专业解释定性为了不合时宜的固执。
苏晚张了张嘴，看着陆沉渊那张毫无波澜的脸，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知道，在这个一切以数据和效率为准绳的男人面前，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