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临死前把它交给我,说:“舟啊,这块木头,比咱家的命根子都重要。无论多穷多难,都不能卖,更不能丢。”
而现在,陈峰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它。
宋佳娇嗔道:“陈哥你又取笑我。什么夫妻一场?跟着他,我这辈子都只能闻着木头屑过日子。你看他那双手,整天不是油漆就是木刺,我都嫌脏。哪像陈哥你,跟着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那一瞬间,我眼中的世界,崩塌了。
我清晰地看到,那根连接我和宋佳的金色情丝,先是剧烈地颤抖,然后颜色迅速黯淡,最后“啪”的一声,在我眼前无声地断裂了。
断裂的金色丝线化作点点光斑,消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一条粗壮的、散发着墨绿色光芒的丝线,从宋佳的心口延伸出来,紧紧地缠绕在陈峰的身上。那不是情丝,我认得这种颜色,那是“贪婪”和“欲望”的线。
还有一条更让我心惊的线。一条灰黑色的,带着阴谋气息的线,从陈峰身上延伸出来,像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缠在了我的工作室,缠住了我所有的工具,最后,目标精准地指向了我。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原来,我视若珍宝的三年婚姻,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没有冲进去质问。因为我知道,当那根金线断掉的时候,一切解释都失去了意义。
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玫瑰花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回到工作室的楼下,我拨通了宋佳的电话。
“喂,老公,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呀?”电话那头,她的声音依旧甜美,听不出任何破绽。
“临时有点事,可能会晚点。你先吃饭,别等我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好哦,那你也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锥心之痛。
大约半小时后,陈峰搂着宋佳的腰,有说有笑地从楼道里走出来,上了他那辆扎眼的奔驰车。
我看着车子绝尘而去,然后才回到那个已经不再是“家”的地方。
工作室里,那块“定心木”已经不见了。
不仅如此,我放在柜子里的一尊我耗费半年心血雕刻的“观音像”也不翼而踪。那是我准备参加今年全国匠人比赛的作品,也是我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一件。
我瘫坐在椅子上,环顾着这个我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地方。每一件工具,每一块木料,都曾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而现在,它们在我眼中,都缠绕上了一层不祥的灰黑色丝线。
第二天,我照常开门。
没多久,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你就是路舟?”为首的警察公事公办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
金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指着我陈列架上的一套紫檀木雕摆件说:“警察同志,就是这个。这是我上个月在古玩市场被人偷走的传家宝,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他正是陈峰口中那个“姓王的鉴定师”。
我脑子“嗡”的一声。那套摆件,是我上个月刚完成的作品,一刀一刀,都是我亲手刻出来的,怎么就成了他的传家宝?
“你胡说!这明明是我自己雕的!”我急忙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