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管阿姨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手里拿着对讲机，估计真在叫保安。
我不能被抓走。我咬着牙，死死瞪了宿舍楼一眼，转身又冲进雨里。
钱没了，人要不到。我身无分文，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手机也因为进水，屏幕一闪一闪，最后彻底黑了屏。
天彻底黑了。雨小了点，但还没停。我漫无目的地走在陌生的城市里，又冷又饿，身上的湿衣服紧紧贴着皮肤，像裹着一层冰。
路过一家亮着温暖灯光的小面馆，香味飘出来，我肚子咕咕叫，胃里一阵阵抽着疼。我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的人吃着热气腾腾的面，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
我连一碗最便宜的素面都买不起。
真没用啊，张辰。你就是个废物，活该被甩，活该被人踩在脚底下。
我走到一个公交站台，缩在角落躲雨。站台广告灯箱的光打在我身上，我看到玻璃上映出自己的样子——头发乱糟糟地耷拉着，脸色惨白，衣服脏污不堪，眼睛里全是血丝和绝望。
确实挺像一条流浪狗的。
我靠着冰冷的广告牌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累，真的太累了。不只是身体，心更累。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希望，好像都在今天被抽干了。
也许李薇说得对，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拼了命地想挤进她的世界，结果头破血流，被人一脚踹出来。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真心真意付出一切，就落得这个下场？凭什么他们那种人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牺牲，还能反过来嘲笑你？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混着脸上的雨水往下流，又咸又涩。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好像停了。我抬起头，天还是阴的。一个清洁工老大爷正在不远处扫地上的积水和水。
他扫到我附近，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干活。
过了一会儿，他又扫回来，停在我面前，叹了口气：“小伙子，遇上难处了？”
我没吭声。
他从他那破旧的环卫车里拿出半个用塑料袋包着的馒头，递给我：“干净的，没动过。吃点吧，看你这脸色，饿坏了吧？”
我看着那半个干硬的馒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拿着吧，”大爷把馒头塞到我手里，“人哪，没有过不去的坎。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挺一挺，总能过去的。”
他推着车，慢慢走远了。
我拿着那半个冰冷的馒头，手一直在抖。最终，我还是低下头，狼吞虎咽地把它塞进了嘴里。干硬的馒头渣剌得嗓子疼，但我还是拼命往下咽。
吃着吃着，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
我不能就这么完了。李薇，陈浩，你们给我等着。今天的羞辱，今天的绝望，我张辰一笔一笔都给你们记着！
我狠狠抹掉眼泪，眼睛里那点快要熄灭的光，又一点点凝聚起来，带着恨，带着狠。
老天爷最好这次别让我爬起来。
只要让我爬起来，我一定……我一定……
3
那半个馒头像块冰疙瘩砸进我空荡荡的胃里，又冷又硬，但却暂时压住了那股磨人的饥饿感。老大爷的话还在我耳边响——“挺一挺，总能过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