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死的那天晚上，江城下着十年来最大的暴雨。
沈心站在警戒线外，看着刑侦支队的人进进出出。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肩头洇开深色的水渍。她没打伞，就这样站在雨里，仿佛这倾盆大雨能洗刷掉什么。
“沈医生？”一名年轻警察注意到她，“您怎么来了？”
沈心抬眼，雨水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里面是谁？”
“初步判断是自杀，”警察压低声音，“陆氏集团的千金，陆薇。从自家公寓顶层跳下来的。”
沈心沉默地掀开警戒线，弯腰钻了过去。
“沈医生，现场还没——”警察的话没说完，沈心已经大步走向那栋高档公寓楼。
电梯直达顶层28楼。门一开，血腥味混杂着雨水的湿气扑面而来。现场取证的闪光灯不时亮起，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的白色粉笔标记。
刑侦支队队长赵伟转身看见她，愣了一下：“沈心？你怎么...”
“陆薇是我朋友。”沈心简短地说，目光扫过阳台边缘，“真的是自杀？”
赵伟叹了口气：“所有迹象都指向自杀。门从内反锁，没有打斗痕迹，遗书在书房桌上。”他顿了顿，“而且，她最近刚被诊断出抑郁症，正在接受你的治疗，不是吗？”
沈心没有回答。她走到阳台边缘，向下望去。雨水冲刷着地面，血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28层的高度，足以让任何生命瞬间消逝。
“遗书我能看看吗？”她转身问。
赵伟示意手下拿来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张精致的信纸，上面是陆薇熟悉的娟秀字迹：
“我太累了。对不起。——陆薇”
太简单了，简单得不像是陆薇的风格。那个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从不认输的女人，怎么会留下这样潦草的告别？
“死亡时间确定了吗？”沈心问。
“法医初步判断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赵伟回答，“公寓管理员是今天早上七点发现异常的，因为她的门虚掩着，而平时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出门晨跑了。”
沈心皱眉：“门虚掩着？你刚才说门是从内反锁的。”
赵伟愣了一下：“可能是管理员记错了。这种老楼的公寓管理员，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沈心不再追问。她的目光落在阳台玻璃门上的一处细微划痕上，那痕迹很新，在门锁附近。
“我能看看书房吗？”她问。
赵伟点点头：“别碰任何东西。”
书房整洁得过分。所有文件分门别类放好，书按高矮排列，笔筒里的笔尖一律朝上。陆薇一直有轻微的强迫症，但这里的整齐程度仍然令人不适。
沈心的目光被书桌一角吸引。那里放着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三个月前她和陆薇在海边的合影。照片上的陆薇笑得灿烂，完全看不出有抑郁的迹象。
事实上，沈心清楚地知道，陆薇根本没有抑郁症。
“赵队，”沈心突然开口，“这不是自杀。”
赵伟挑眉：“你有什么依据？”
“陆薇是我的病人没错，但她不是因为抑郁症来找我的。”沈心深吸一口气，“她来找我，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被跟踪了。她说有人一直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赵伟的表情严肃起来：“她提到是谁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