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就坐在我的对面。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心疼，有愧疚，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疏离。
他身边的位置，坐着那个叫晴儿的北狄公主，和那两个孩子。
「昭阳……」他率先开口，声音沙哑。
我没有理他。
酒过三巡，父皇终于看向季衡，声音威严：
「季衡，你此番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问题。
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季衡离席，跪在殿中，晴儿公主也抱着孩子跪了下来。
「陛下，臣有罪。」
「臣在北狄，已与晴儿公主成婚，并育有一双儿女。」
「晴儿已经亡了国，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乞求，
「臣恳请陛下成全，并……请昭阳公主，原谅臣的背信弃义。」
轰的一声，大殿内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刺向我。
我成了天大的笑话。
一个为了等情郎归来，不惜自毁名节的痴情公主。
一个被当众抛弃的可怜虫。
我感受到母后的担忧，父皇的怒火，群臣的窃窃私语。
我的脸，被季衡狠狠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公主别哭！为了这种渣男不值得！】
【打他啊！快打他！让他知道我们公主不是好欺负的！】
【哭有什么用！现在要想怎么翻盘！】
是啊，哭有什么用。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季衡，他一脸的坦然和决绝，仿佛做出这个决定，他才是最痛苦、最无辜的那个。
我笑了。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缓缓站起身。
「父皇」
我声音平静，「季将军劳苦功高，儿臣以为，理应重赏。」
「他与晴儿公主情深意重，父皇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至于婚约，本就是儿时戏言，当不得真。」
我的话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季衡猛地抬头看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大概以为我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会发疯，会质问他。
我偏不。
【干得漂亮！就要这么云淡风轻！】
【对！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等等！快看弹幕！【纨绔才是良配！】】
我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一直懒洋洋喝酒看戏的男人身上。
镇国公府独子，萧珏。
那个被我连累，毁了清白的纨绔将军。
他感受到我的视线，朝我举了举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3.
宴会不欢而散。
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刚走出大殿，就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是萧珏。
他倚在朱红色的宫墙上，一身华服，风流不羁。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晚上元灯节的事，他心知肚明是我设计的。
但他什么都没说，替我担下了所有恶名，被他父亲镇国公打得半个月没下床。
「季将军抱得美人归，公主心里，不好受吧？」
他走近一步，身上清冽的酒香，扑面而来。
「与你何干？」我冷冷道。
「当然与我有关，」
他忽然凑近，「公主毁了在下的清白，如今你的心上人又娶了别人，你总得对我负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