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着头皮抬头,撞进他突然抬起来的眼睛里。那双眼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睫毛上还沾着点面粉(后来才知道他凌晨四点起来自己擀的面)。他张了张嘴,没等说出话,孟萌突然举着手机冲过来,屏幕差点怼到我脸上:「苏念你看!有人扒出4号三年前在论坛发过帖,标题是‘怎么追总在版画教室喂猫的女生’,IP地址就是咱们学校!」
江砚的脸「唰」地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朵尖,像被夕阳晒过的苹果。林墨举着拍立得「咔嚓」一声,笑着说:「这张能卖钱,绝对是本期最佳心动瞬间。」
下午的「心动盲盒」环节,每个嘉宾要准备礼物放进盒子里,互相抽取。我摸到个沉甸甸的木盒子,打开一看——是个巴掌大的小画架,木头边缘被磨得光滑,包浆都出来了,底座刻着行小字:「别总把画板垫在腿上,会累。」
大二时我总在选修课教室地板上画画,画板硌得腿发麻,江砚的座位就在我斜后方。有次我揉着腿叹气,第二天桌洞里就多了个棉垫,上面绣着只歪歪扭扭的猫,当时以为是哪个好心同学放的,现在看来……
「这手艺不错啊。」陆驰凑过来看,手里还攥着孟萌抢剩下的半块培根,「比周衍送的钢笔值钱。」周衍送夏晚的钢笔躺在桌上,笔尖闪着金光;孟萌拆了陆驰送的拳击手套,正追得他满场跑,嘴里喊着「让你抢我培根」;白薇薇打开林墨送的植物标本,突然抬头看江砚:「这是油松标本,你上次在纪录片里说过喜欢。」
江砚的目光却落在我手里的小画架上,喉结动了动:「练了很久,刻坏三个。」他说话时盯着画架底座,像是在确认刻字有没有歪。
王哥在耳麦里吼:「单独约会!去露台!快!别磨磨蹭蹭的!」
第三集:露台上的未寄出信件
露台的风卷着桂花香,甜得让人有点晕。江砚靠在栏杆上,手里捏着个牛皮信封,指节捏得发白。我数着地砖缝里的青苔,一片一片数到第七片时,听见他说:「毕业那天,我在版画教室门口等了你两小时。」
我猛地抬头,脖子差点扭到。大四那年毕业设计展,我熬了三个通宵画完《星空》系列,开展那天忙得晕头转向,展完就打包行李回了老家。收拾东西时发现桌洞里有个信封,印着版画教室的风景,当时以为是垃圾随手丢进了垃圾桶——现在想来,那信封上的画,线条有点眼熟,像江砚的风格。
「信封里是……」他声音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我刻的你的名字印章,还有张画——你在教室窗边看雪的样子。」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酸麻感顺着血管蔓延到指尖。我想起那个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我对着窗户画雪景,总觉得背后有视线,回头却只看见最后一排空着的座位,和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奶茶(现在才明白,那是他买的)。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捏着衣角,声音发颤,「你总戴着耳机,从不说话。」
「我怕一开口,你就发现我在看你。」他转过身,帽檐彻底掀开,露出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动,「我选《版画基础》,是因为看见你的选课表贴在公告栏上。你选的周三下午,我特意调了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