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浣贞和裴姝齐齐扭头。
只见裴家二房夫人秦氏穿着橘色大衫,杏白色长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浣贞颔首打招呼:“弟妹。”
裴姝则是微微一笑:“我对遂儿和珠儿好,那是因为他们的娘是大嫂啊。”
秦氏脸上的笑意一淡:“那倒是我这个做娘的连累墨儿他们了?”
裴姝柔里藏刀:“二嫂知道就好。”
“你......哼,我懒得跟你计较。”
秦氏翻了个白眼,目光转向浣贞:“大少奶奶这次回来打算在府里呆多久啊?”
浣贞垂目敛声:“尚不确定,一切等婆母病愈再说。”
“我就知道。”
秦氏突然就不高兴了,装也不装,脸上冷冷的。
“婆母卧病在床,有我们这些苦命人伺候,倒也不用辛苦你们夫妻跑这一趟,没得还要我着人收拾归置院子,伺候你们。”
话落。
她腰一扭,转身就走,嘴里还叽里咕噜的。
“我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尽遇上一些什么玩意儿......”
裴姝闻言脸色一沉,开口就要说话,浣贞急忙拉住了她的手。
“姝儿,算了,她也是心里不舒坦,就几句话,随她去吧。”
裴姝轻哼一声。
“我也知道这些,否则我早收拾她了。”
“你又要收拾谁?”
淡雅的嗓音传来。
裴瑛轻揽衣袖下车。
那副如谪仙下凡一般的姿态,看的裴姝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
有些时候,她也是能理解秦氏的。
裴家他们这一代,三子一女。
因为早些年一场变故,她二哥裴蒴双腿尽断,只能瘫坐轮椅。
她三哥裴旻惨死。
裴家二郎便只剩了一个裴瑛能撑门主事。
可偏偏,裴瑛有内阁之才,却无心为官,醉心医术,带着浣贞独居临安。
留下她们一群有心无力的人,在这吃人的皇城苦苦支撑门面,艰难求生。
秦氏因此起怨。
“没有,我跟大嫂说着玩呢。”
裴姝笑着迎上去。
松香今鹊抱着两个熟睡的孩子下来。
裴姝放轻了声音。
“珠儿真可爱,遂儿这脸怎么了?受伤了?”
浣贞摇摇头,压低声音。
“他的面容太惹眼了,我们只能给他遮起来了。”
裴姝松了一口气。
“没受伤就好,以后避着一点就是了。”
“对了,母亲身子不爽利,早早睡下了,她特意叮嘱,你们到了便回院休息,明日吃过早膳再慢慢过去,不必挂心她。”
浣贞本来想过去看望老夫人的,闻言只能打消念头。
一行人回了裴瑛从小居住的觉夏阁。
屋子空置四年,但此刻却一尘不染,就连被褥应该也是刚洗涮晾晒过,松软馨香。
且就算闲置,其内的摆设和一尽华贵物件却一样没少。
浣贞忍了忍,终归是没忍住,似不经意一般在裴瑛面前感叹了一句。
“这四年,倒是辛苦弟妹了。”
话落,她不动声色去窥探裴瑛的反应。
却只见裴瑛面色淡然。
“恩,弟妹把一切打理的都很好,有她在,我很放心。”
浣贞:“......”
窗外鸟啼三两声,夜色渐浓。
浣贞按照着裴瑛的习惯,将床榻重新整理好。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说罢她便出了房门,往隔壁房间而去。
房门关上。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四下仿佛还残留着浣贞身上所特有的香味。
裴瑛目光扫向宽敞的床榻,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有些许的出神。
许是今日打了照面的缘故。
夜里,浣贞再一次梦到了赵暨。
就在栖水阁里。
男人粗暴的扒光了她的衣裳。
小腿垂落浸泡在灼热的温泉池里。
身后是冰凉坚硬的玉石阶。
男人单膝压住她的腰肢,单手将她双手反扣在头顶。
浣贞听到自己在尖叫。
叫到嗓子发哑发痛。
男人却并没有饶过自己。
浣贞被折磨得昏过去。
痛苦到了极致,让她差点没喘过气来......
翌日一早。
浣贞难得上了一个妆。
无他,眼下乌青过于明显,她不想让裴瑛他们担心。
“夫人,你平日里不施粉黛的模样很美,但上了妆,就更美了。”
“等会儿大爷见了,定然惊艳的移不开眼。”
今鹊打趣出声。
浣贞愣了一瞬。
她是有几分颜色。
但她一个清白不在,还生过孩子的女人,又怎么配得上裴瑛这般出色美好的男子?
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浣贞轻声开口。
“今鹊,不得拿大公子玩笑。”
简单吃了两口东西,浣贞起身出门。
裴瑛已然等候在院内。
听得动静掀眸看来,裴瑛目光微顿。
晨曦下。
浣贞穿着一身丁香紫纱裙,发髻轻挽,戴着他送的紫薇簪,整个人犹如一朵雨后香兰,清丽明媚。
察觉到裴瑛在看自己,想到今鹊的话,浣贞不自觉垂下眼眸,耳尖微微泛粉。
“爹爹,娘亲。”
珠儿笑着抱住浣贞的腿,浣贞连忙收了心思牵住她,一家四口往松康院去。
老夫人靠躺在床上。
浣贞进门时,她正捂胸轻咳,脸色泛着一抹病态的潮红。
“母亲。”
浣贞担忧上前,轻轻帮老夫人顺着背。
好一会儿。
老夫人方才平缓下来,有气无力的靠坐在床头。
“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你们两个好好带着孩子就是了,何苦跑这一趟。”
话落,她又缓慢坐起身来。
“珠儿遂儿呢......哎哟,两个小乖乖,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两个孩子应声上前。
虽然他们刚出生便去了临安,没怎么和老夫人相处过。
但是也知道这些年那些好吃的好玩的都是老夫人命人送去的,所以对老夫人本能的亲近。
两人一左一右,甜甜的唤着祖母,把老夫人逗的十分开怀愉悦。
考虑到老夫人的身体,浣贞没一会儿,便把两个孩子打发出去玩了。
老夫人躺回去,裴瑛上前替她诊脉。
老夫人没拒绝,平和笑道。
“不过是一些寻常疾病,到了我这个年纪都避免不了,不是什么大事。”
缓慢放下老夫人的手,裴瑛思绪激荡。
的确。
都是一些寻常症状。
可是,怎么不知不觉间,母亲已然年迈......
他是不是,不该那么自私。
突然的,裴瑛心里突然生出一抹想要长久留在皇城的念头来。
而浣贞是最懂他的人。
仅一眼,她就知道了裴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