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对着自己连上三天的黑眼圈尝试,成功了,黑眼圈没了,但他也瞬间感到一阵精神上的极度疲惫,仿佛连续熬了五个大夜。
他明白了,他的“0”,是将“存在”本身归零。但这能力有个极其坑爹的限制:他必须大致理解要归零的对象是什么。理解越深,归零越彻底,消耗越小。反之,如果对象过于复杂抽象,他不仅难以起效,甚至会遭到反噬——那种精神被抽空的感觉可不好受。
第四天,一群不速之客撞开了便利店的门。是几个眼神狂乱的小混混,为首的那个手里跳动着一个小火苗——他觉醒的是“火焰”概念,虽然低级,但在普通人里足够横行霸道。
“吃的!喝的!都交出来!”火苗男叫嚣着,手里的火球变大了一圈,威胁地挥向任知。
任知吓得缩在收银台后面,社恐本能发作,恨不得把自己也“归零”了。但看着对方真要烧毁这间他赖以生存的小小避难所,一股莫名的夹杂着绝望的勇气涌了上来。
他死死盯着那团火,脑子里疯狂构建模型:燃烧是氧化反应,需要可燃物、助燃物、燃点……火是能量释放的一种形式……温度……光子……
不行,太复杂了!他一个便利店店员哪懂这个?
眼看火球就要砸过来,任知福至心灵,放弃理解“火”本身,转而理解“火”的“存在”——它在那里,它是一个“现象”。
而“现象”,可以归零。
“零。”他低声说,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那团跃动的、散发着热量和光亮的火球,就在距离他鼻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倏地一下——没了。
不是被吹灭,不是被吸收,就是彻头彻尾的、绝对的“没了”。连带着周围因为火焰而扭曲的空气和那点微小的爆裂声,一起消失了。
寂静无声。
小混混们目瞪口呆,看着老大手里空空如也,又看看缩在柜台后面脸色苍白的任知。
“你…你做了什么?!”火苗男声音发抖,他感觉自己对“火焰”概念的理解都瞬间模糊了不少。
任知没回答,他正头晕眼花,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的精力。但他强撑着,又看向那个火苗男手里的打火机——这个简单,金属和塑料的构造,丙烷燃料……
“零。”他又念了一次。
打火机也消失了。
混混们发一声喊,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便利店,仿佛里面有鬼。
任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能力,真他娘的费脑子。
【3】
城市的另一角,一间布置得素净甚至有些冷清的房间里,林羡正在进行她的直播。
她是一名殡葬主播,在“触发日”之前,这个冷门职业就让她见识了太多生死边缘的淡漠。如今世界大变,她的直播内容反而更“应景”了。
镜头前的她,面容清丽,眼神却平静得过分,仿佛不是在谈论死亡,而是在介绍一件日常用品。
“各位晚上好,今天是概念觉醒第四天。据不完全统计,全球因能力冲突、意外和恐慌导致的死亡人数已超过去年同期的三百倍。”她的声音没有波澜,像是在念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今天,我们将参加一位‘概念者’的葬礼,他觉醒的概念是‘速度’,死于心脏骤停——据信是因为他对‘速度’的理解不足,强行使用导致身体无法负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