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们到的时候,医馆的门开着,但钟德清没在屋里。

“楼太婆!王家的人又来找你了,说是有急事商量!”一个邻居跑过来喊走了外婆。外婆骂骂咧咧地叮嘱我等着她,便跟着走了。

医馆侧面连着钟德清居住的院子。我站在院门口等了一会儿,不见钟德清回来,便下意识地在他的小院里踱步打量。

院子里种了不少草药,也有些寻常花草。清晨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给院子蒙上一层朦胧的纱。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突然被一块松动的石板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

我低头看去,那块石板似乎被撬动过,没有完全盖严实。鬼使神差地,我蹲下身,费力地将那块石板挪开了一点。

石板下,是松软的泥土。而泥土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露出一角深灰色的布料。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心翼翼地扯住那布角,用力一拉——一件折叠起来的、老式盘扣的灰色褂子被扯了出来!

褂子胸前和袖口的位置,浸染着大片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短刀!染血的旧式褂子!

钟德清的形象瞬间在我心中变得可疑而危险!我很难不将他与这场诡异的复仇联系起来!

如果他那么照顾淑荷,对她怀有特殊的感情(无论是爱慕还是其他),那么他为淑荷报仇,就有了充足的动机。

可是…老虎呢?那晚袭击我、杀死王杰的老虎呢?他怎么可能操控一只老虎?他又如何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连续杀人?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哒…哒…

像是有人穿着软底布鞋,踩在木地板上。

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医馆通往后院的那扇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正透过门缝,幽深地看着我。

紧接着,门被推开,钟德清走了出来。他依旧穿着那件深色长袍,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锐利得惊人。

“榆丫头,”他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你在我院子里…找什么呢?”

第六章 鸡冠花与咕噜声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我几乎是触电般地将那件染血的褂子塞回石缝下,并用脚飞快地拨了些泥土盖住,然后猛地站起身,向前踉跄两步,假装被绊倒后正好停在了那一丛开得正艳的鸡冠花前。

“钟…钟医生,”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甚至带上一点窘迫,“我看您这鸡冠花长得真好,颜色真艳,想凑近看看…不小心绊了一下。”

我紧紧盯着钟德清,注意到在我说话时,他原本微微绷紧的脊背似乎松弛了一些,背在身后的双手也垂到了身体两侧。他的左手里,赫然握着那把刻有神秘花纹的短刀!

他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向那丛鸡冠花,脸上冷硬的表情慢慢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怀念和难以掩饰的悲伤。

“这花啊…”他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是淑荷种的。她说这花热闹,看着喜庆。为了种它,还把我原先种着止血藤的地给占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