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认回豪门那天,正赶上家族大祭。
我那个当家主的母亲,指着我脚下那双解放鞋,冷斥道:「把这双脏鞋脱了再进祠堂,别污了祖宗的眼!」
我的两个哥哥一个比一个刻薄:「乡下人就是没规矩,连祭祖的礼仪都不懂。」
全家只有大伯,默默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我依言脱了鞋,赤着脚,一步步踏上祠堂冰冷的青石板。
就在我踏入祠堂的瞬间,供奉在最高处的几十块祖宗牌位,突然齐刷刷地「啪」一声,全部掉头,面朝墙壁。
我母亲和哥哥们吓得魂不附体,以为祖宗显灵降罪。
我却弯腰捡起一块牌位,掸了掸灰,对着瑟瑟发抖的他们,露齿一笑:「别怕,祖宗们不是生你们的气。他们只是……不敢受我一拜。」
1.
我叫姜宁,被陆家从深山里接出来的时候,他们说我是十八年前被抱错的亲生女儿。
接我的人是我名义上的大伯,陆远山。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有怜悯,有愧疚,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敬畏。
车子驶入本市最顶级的别墅区,停在一栋恢弘如城堡的建筑前。
今天,是陆家一年一度的大祭。
我刚下车,一个穿着昂贵定制套装,保养得宜的女人就迎了上来。她应该就是我的亲生母亲,陆家的现任主母,沈清韵。
她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像在评估一件货品,最后定格在我脚上那双沾着黄泥的解放鞋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胡闹!」她声音尖锐,「远山,你怎么能让她穿成这样回来?还是在今天!」
大伯陆远山张了张嘴:「清韵,小宁她刚从山里出来……」
「闭嘴!」沈清韵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眼神冷得像冰,「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她转向我,下巴抬得高高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命令与嫌恶:「把这双脏鞋脱了再进祠堂,别污了祖宗的眼!」
话音刚落,两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高一些的那个,是大哥陆景和。他上下打量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妈,跟一个乡巴佬计较什么。她懂什么叫规矩?」
另一个是二哥陆景明,他笑得更直接:「就是,乡下人就是没规矩,连祭祖的礼仪都不懂。别让她进去丢人现眼了。」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误闯人类世界的猴子,充满了猎奇和鄙夷。
这就是我的家人。
我没说话,默默地弯腰,脱掉了脚上的鞋。
山里的土地养人,我的脚底板很干净,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步一个脚印,朝着那座古朴威严的祠堂走去。
祠堂里香烟缭绕,气氛庄严肃穆。
几十块黑底金字的牌位,按照辈分高低,整齐地供奉在祭台之上。
沈清韵和我的两个哥哥跟在我身后,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傲慢与不耐,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折磨。
大伯陆远山跟在最后,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赤着脚,一步步踏上祠堂冰冷的青石板。
就在我的脚完全踏入祠堂门槛的那个瞬间。
「啪——」
一声清脆又整齐的异响,在安静的祠堂里炸开。
供奉在最高处,最核心位置的几十块祖宗牌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拂过,齐刷刷地转了个向,全部面朝墙壁,只留下一片光秃秃的黑木背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