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年了,陆清芳第一次收到同学会邀请。短信里写“不见不散”,实则是“不来就撕破脸”。她攥着手机站在出租屋窗前,窗外是城中村晾衣绳上滴水的旧衣。衣柜里唯一能穿出门的,是件洗得发白的米色风衣。
云顶会所金碧辉煌,她推门进去时,十几双眼睛像刀子刮过来。林曼妮红唇一勾:“哟,陆大小姐赏脸了?迟到半小时,按老规矩,三瓶82拉菲,你请。”
“我现在……不太方便。”她声音发紧。
“不方便?”张涛嗤笑,“听说陆氏破产清算,你爸跳楼,你妈住院,是真的?”
哄笑声炸开。王丽晃着酒杯:“我那两万块,说好三个月还,五年了,连本带利该多少?清芳,你算算?”
她低声说:“我会还,给我时间。”
“时间?”林曼妮冷笑,“你住城中村,月薪三千五,拿什么还?卖血?还是卖身?”
酒瓶一瓶接一瓶开,没人让她点菜,也没人递菜单。她被按在角落,酒杯被倒满,一句句逼债像鞭子抽在背上。
“喝一杯,抵一千!”李锐起哄。
她喝。一杯,两杯,三杯……胃里翻江倒海,头重脚轻。有人故意讲她父亲跳楼细节,有人模仿她母亲跪求医药费的样子。
她咬牙不哭,只拼命喝酒,像在赎罪。
“最后一杯。”林曼妮端着酒走来,笑容甜美,“喝完,我们一笔勾销。”
陆清芳接过,一饮而尽。
林曼妮转身,从包里摸出一粒白色药片,碾碎在另一杯酒里,递给张涛:“让她‘彻底放松’。”
药酒递到她面前。
她没察觉,仰头喝下。
五分钟后,她眼前发黑,身体发烫,意识像断线风筝。
“清芳,十八瓶酒加服务费,六万八。”林曼妮伸出手,“现金、转账,还是……玉佩抵债?”
陆清芳捂住胸前玉佩,后退:“不行……这个不能给……”
“装什么清高!”林曼妮一把揪住她衣领,“你现在连狗都不如!”
被推搡,被围堵,被拍照发朋友圈:“昔日千金醉倒求包养”。
她猛地推开人群,冲进洗手间狂吐。镜中人眼线晕开,嘴唇发紫,玉佩沾着酒渍,在灯光下泛着微光——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芳芳,戴着它,别丢,能保命。”
可命,快没了。
她洗了把脸,推门——林曼妮堵在门口,身后是狞笑的同学。
“跑?看你能跑哪去!”
她撞开人群,冲进电梯,跌进雨夜。
无家可归。
药效发作,她在酒店台阶前摔倒,玉佩滑落,沾满泥水。,
远处,黑色宾利缓缓停下。
2
陆清芳倒在台阶上,雨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流下。玉佩滚落脚边,青光微弱。她想爬起来,四肢却像灌了铅。药力如火,烧得她浑身发烫,意识模糊中,只听见林曼妮的尖叫从酒店门口传来:
“拍!拍她爬不起来的样子!发校友群!标题就写‘破产千金街头卖醉求打赏’!”
闪光灯刺眼,笑声刺耳。她蜷缩在地,像被剥光示众的困兽。
“清芳,转六万八,视频立刻删。”张涛蹲下,手机怼到她眼前,“不然明天全城热搜,你妈还怎么住院?”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余额:327.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