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象，那种入口瞬间的微甜，紧接着被一股隐秘的、顽固的苦涩和土腥味俘获的错愕感。
那种漂亮的粉色奶油里，夹杂着软烂黏糊、毫无口感的西米的背叛感。
那种看似松软的蛋糕体，咀嚼起来却带着一丝丝酸涩和粗糙的沙砾感的迷惑感。
这些感觉交织在一起，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对“生日蛋糕”抱有美好幻想的人。
“有个小男孩，胆子最大，直接‘噗’的一声把蛋糕全吐在了地毯上，还扯着嗓子大喊：‘妈妈，这蛋糕好难吃！像在吃土！’”
“‘吃土’这两个字一出来，全场哗然！王太太的脸，瞬间从绿变黑，又从黑变白，跟调色盘似的！”
我端着茶杯的手，因为强忍笑意而微微颤抖。
“她还想挽尊呢，她连忙跟大家解释，说这可能是什么新派的创意蛋糕，用了一些法国进口的高档食材，味道比较独特，是咱们吃不惯！”李阿姨学着王太太的腔调，惟妙惟肖。
“结果她女儿妮妮当场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指着她喊：‘我不要吃土！你毁了我的生日！你买的什么破蛋糕！呜呜呜……’”
女儿的当众拆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太太彻底慌了。
她想去捂女儿的嘴，又想去跟宾客解释，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现在场面完全失控了！”李阿-姨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有几个小姑娘说肚子不舒服，捂着嘴跑去卫生间了。还有几个家长，开始小声议论，说你这蛋糕是不是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不要送去检测一下。”
“王太太百口莫辩，急得快哭了。她那个宝贝女儿还在一边哭一边闹，说再也不想看到这个蛋糕了。”
我通过李阿姨绘声绘色的描述，脑海中那幅画面无比清晰。
曾经灯火辉煌、宾客盈门的客厅，此刻变成了一个灾难现场。
精美的蛋糕像一个讽刺的纪念碑，矗立在混乱的中央。
主人家的虚荣、宾客们的尴尬、孩子们的哭闹，交织成一首荒诞的交响曲。
而王太太，那个不久前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人，现在就像一个被扒光了华服的小丑，在众人或同情、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中，无助地挣扎。
“哎哟，不跟你说了，好多人开始找借口走了！说是孩子要回家写作业，明天要早起……我看啊，这场生日宴，算是彻底砸了！”
李阿姨最后总结陈词，然后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股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的快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些天来积压在心口的屈辱、愤怒、压抑，在这一刻，随着王太太的狼狈不堪，烟消云散。
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小区的万家灯火。
我知道，今晚过后，王太太家的“奇葩蛋糕”事件，将成为这个社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最热门的谈资。
而她，将为她的傲慢与贪婪，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只是个开始。
06
第二天一早，我的工作室还没开门，就被一阵疯狂的砸门声惊醒。
我透过猫眼一看，果然是王太太。
她头发凌乱，眼睛红肿，那张平时精心保养的脸上写满了怨毒和疯狂，像一只斗败了的、却依旧试图咬人的疯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