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让我一噎。
我想过他的反应，也许暴怒也许心虚也许沉默。
但从没想过会是反问和理直气壮。
他从没忘记承诺，只是我不重要，没必要履行罢了。
“那你的挽留是爱，还是利用？”
我从来都有话直说。纵使真相是把刀，至少也死得明白。
谁知这简单的问题，却让沈青岫沉默了。
他黑曜石般的眼尽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复杂：“阿楚……”
我止住话头：“所以，离婚是为了让我给新女友让路？”
2
沈青岫浓眉皱如山壑，没想过我会如此问：
“阿楚，我曾最喜欢你的耿直，可这次，你过了！”
对上我如炬般的眼神，沈青岫重重叹气，表明他并未背叛婚姻：
“她是舟婉的亲妹妹。”
这句话比承认背叛婚姻带来的冲击还要大。
她就是沈青岫为弥补遗憾，苦寻至今的钟舟婉唯一的妹妹——
钟杏颜。
“哥，不和嫂子离婚也可以。”
“我又不是第一次做小伏低，没关系的。”
钟杏颜眼中的情谊浓烈耀眼。
这根本不是看姐夫的眼神，而是情郎。
难怪钟舟婉到死都没见沈青岫最后一面。
“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四年深情人设顷刻间崩塌。
我拾掇复杂心情，半晌才开口：
“沈青岫，你对钟舟婉的专情呢？”
未曾想这句话像刺激到了沈青岫最敏感的神经：
“姜楚湫！我睡你的时候，怎么不和我提专情？！”
一句话让三个人面上都漾开异色。
许是惊觉不妥，沈青岫软了语气：
“杏颜，只是妹妹。”
我颇为不依不饶：“那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照顾？”
我清晰自己的定位，一个替身，一个床搭子，一个垫脚石和挡箭牌。
至于沈青岫心里有谁，我没资格管。
既然没资格，索性不管。
当一个听话的替身，至少有一世安愉。
沈青岫和我久久对视，久到我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阿楚，你是孤女……”
我下意识怔愣，想说孤儿也会照顾人。
却倏而色变，言语卡在咽喉。
沈青岫终究是在意了当年的新闻。
当年，我和沈青岫闪婚，打乱了他后妈的夺权计划。
为了让我滚出沈家，后妈派人调查了我整整一年。
最后查出我出生后，所有亲戚相继死亡。
我被村里人指为不详，要活埋。
是母亲深夜奔逃，将我救下。
可，我十八岁生日，母亲永远沉睡于秋夜。
自此，我不敢再对任何人亲密，只怕不详重演。
此事沈青岫也知晓，可他不信，还说克死算他倒霉。
夫妻四年，纵使我对他动了再深的情，他也毫发无伤。
他说：“看来我是老天爷给你送来的命中注定。”
对。
我在心里默默认可，是命中注定的救赎。
今日再看才觉全是哄人的情话。
沈青岫怕我克死她的妹妹，他心心念念苦寻了四年的钟杏颜。
“好，我签，我会消失得干净。”
村委会的人前两天联系了我。
我才知道，上个月最后一个亲戚也去世了。
他们的遗产只能由我继承——
一小片茶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