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我加完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合租的公寓。
钥匙刚插进锁孔，就听见里面吵得像菜市场。
推开门。
一只油腻的鸡骨头迎面飞来。
“啪”地粘在我唯一一件像样的羊绒大衣上。
油渍迅速晕开。
我愣住了。
客厅里挤满了陌生人。
我倒退两步，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看了眼门牌号。
501
没错啊，这就是我租的房子！
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叽叽喳喳的叫嚷。
我的折叠餐桌被拖到中间，上面架着个巨大的鸳鸯火锅，汤底翻滚，热气腾腾。
一群人围坐着，吃得满面油光。
啤酒罐、骨头堆了一桌，汤汁滴在地板上。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脏鞋，在我新买的沙发上蹦来蹦去。
靠垫上全是黑脚印和溅上的红油。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张芳芳明明告诉我只有几个亲戚过来玩。
难不成现在“几个”这个词语已经悄悄扩大了范围。
粗略数过去起码有十几口人。
远处还有个汪汪叫的狗子。
这是全家族都来合租公寓过中秋了吗？？？
2
“回来啦？”
张芳芳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水果。
她身上穿着我的围裙。
“正好，”她指了指我放酒的柜子，“把你那瓶好酒拿出来，给我爸尝尝。”
“还有你那套不错的茶具，我舅舅想看看。”
张芳芳说话丝毫不客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有了依靠。
平时说话唯唯诺诺的，今天开始蹬鼻子上脸。
我没说话。
强忍着怒火。
目光扫过客厅。
几个男人明显喝多了，脸色通红。
其中一个是张芳芳的表哥，上次来就试图跟我搭讪，眼神让人不舒服。
我紧蹙着眉头，将怒火又压了回去。
中秋节。
团圆的日子。
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提着包转身进了卧室。
3
外面的喧闹被隔开。
我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
再次打开门，对着客厅喊了一声：“张芳芳，你过来一下。”
张芳芳正给她舅倒酒，不耐烦地回头：“干嘛？没看正忙着呢？”
“你过来一下。”我语气加重。
她撇撇嘴，跟身边人说了句什么，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什么事啊？”她靠在门框上。
“这些人，”我指了指外面，“什么时候走？”
张芳芳眼神闪烁，打着哈哈：“哎呀，刚吃上，急什么？大家高兴嘛，再说今天过节…”
我打断她的话。
“我问你他们计划什么时候离开。”
“呃…吃完吧…吃完聊会儿天…也差不多了…”
她说话支支吾吾，眼神飘忽，根本没个准话。
我心里一沉，知道她根本就没打算让这群人很快离开。
“最多两个小时。”我盯着她，“吃完火锅，必须散场。这是最后底线。”
“行行行，知道了，真扫兴…”
张芳芳敷衍地应着，转身就想回客厅。
我关上门，心里的憋闷感更强了。
决定去卫生间洗把脸冷静一下。
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股混合着烟味、尿骚和廉价香水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