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是她早上刚刚扔进护城河中心的那个——
旧饼干盒。
它湿漉漉的，盒身上还沾着河底的淤泥和水草，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着水珠，在地板上晕开一小滩深色的、肮脏的水渍。
它回来了。
阴冷的风，仿佛从四面八方吹来，缠绕上她的脖颈。
李晓华瘫坐在那滩水渍旁，望着地板上那个不断滴着水的盒子，眼里最后一点光，熄灭了。
地板上那滩浑浊的、带着河腥气的水渍，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一块丑陋的疮疤。
那个湿漉漉的饼干盒就躺在这滩水渍中央，阴冷地沉默着，盒盖边缘还在缓慢地、执着地渗出水珠，一滴，又一滴，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也敲打在李晓华彻底崩溃的神经上。
它回来了。
她明明亲眼看着它沉入河底，被暗流卷走。可它现在就在这里，带着河底的淤泥和水草，无声地宣告着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跑不掉。扔不掉。
这不是幻觉，不是噩梦。这是缠上她的索命诅咒！
娜娜那句天真的话还在耳边回荡：“……那个黑眼睛的姐姐，头上戴着一个亮晶晶的绿色发卡呀……”
绿色发卡……翡翠发卡……从河里回来的盒子里，那袋翡翠中的一件。
那东西……不仅回来了……它甚至……已经开始在娜娜身边显现出更具体的形态？！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李晓华的心脏，挤压得她无法呼吸。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不断滴水的盒子，浑身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
几分钟，或许是几十分钟，她就这样僵坐着，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灭顶的绝望。
直到主卧室门外，传来娜娜怯生生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你怎么又坐在地上？娜娜怕……”
女儿的声音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李晓华麻木的恐惧外壳。不！她不能倒下！娜娜还在等着她！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力气支撑着她，她猛地爬起来，动作快得几乎踉跄。她不能再看这个盒子！不能让它再吓到女儿！
她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那个湿漉漉、滑腻腻的盒子，冰冷的触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环顾四周，像一头绝望的困兽，最后目光锁定在墙角的旧衣柜上。
她冲过去，猛地拉开柜门，看也不看，将饼干盒狠狠地塞进最顶层那堆厚重的旧棉被后面，用力之猛，几乎把柜子撞得晃了一下。然后砰地一声甩上柜门，仿佛慢一秒那里面的东西就会冲出来。
做完这一切，她背靠着冰冷的柜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火辣辣地疼。
“妈妈？”娜娜的小手轻轻拉她的衣角。
李晓华猛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极度扭曲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没事，娜娜，没事了。妈妈……妈妈在收拾东西。你看，坏东西不见了，被妈妈关起来了！”
她蹲下身，紧紧抱住女儿，用颤抖的手抚摸她的头发，语无伦次地安慰：“不怕，娜娜不怕，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
娜娜将信将疑，小脸上还残留着恐惧，但母亲的拥抱让她稍微安定了一些。
整个下午，李晓华都魂不守舍。她不敢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连上厕所都要把门开着，让娜娜就在门口等着。她的耳朵时刻竖着，警惕着房间里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尤其是那个衣柜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