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且慢！"赵明德突然抬头，竟无半分惊慌，"老朽已候多时。"
薛燕一怔，但手中匕首去势不减。就在这时，赵明德猛地掀开案几，机关弩箭疾射而出！箭矢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惊心。
"小心！"石小虎飞扑而来，推开薛燕，弩箭擦过他手臂，血花飞溅，在月光下绽开一朵凄艳的红花。
薛燕眼神一冷，翻身跃起，匕首划过一道寒光，精准地没入赵明德咽喉。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倒下，最后的目光中满是惊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命丧于此。
"多此一举。"薛燕瞥了石小虎一眼，扔给他一瓶金疮药，"对敌时勿存仁慈。"她的声音冷冽如冰，但若细听，却能察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石小虎苦笑，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刚才似乎有话要说..."
"将死之人的话，不听也罢。"薛燕检查尸体，从暗格中翻出本账册，"任务完成，撤。"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方才的惊险从未发生。
返回冷月阁复命后，薛燕独自来到后院。月色如水，倾泻在青石板上，泛起银白的光泽。她从怀中掏出些鱼干，轻声呼唤："小黑？吃饭了。"
一只黑猫从墙角钻出，亲昵地蹭她的腿。这是半月前她在路边捡的伤猫，右腿几乎断裂。她细心为它清理包扎，如今已能蹒跚行走。猫咪的呼噜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为这冷硬的杀手生涯添了一抹柔软。
"小燕啊，我就知道你硬朗的外表下有一颗金子般闪耀的内心。"石小虎不知何时出现，欣慰地看着她，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万物有灵，你虽为杀手，却心存善念，这很难得。我跟你说，昨日我读《孟子》，有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薛燕面无表情地听完他滔滔不绝的说教，抱起吃饱的小黑猫，起身道："嗯，你对，你都对，你继续，我走了。"说罢运起轻功，腾空而去，衣袂飘飘，转瞬消失在夜色中，恍若惊鸿一瞥。
"多听一耳朵都要起茧子。"她嘀咕着，却没注意到身后石小虎眼中闪过的落寞，那目光中藏着难以言说的情愫，在月下显得格外苍凉。
第二章 血色往事
五岁那年的记忆，如同烙印般刻在薛燕的灵魂深处，每每午夜梦回，仍会惊起一身冷汗，仿佛那血腥味还萦绕在鼻尖。
那是个血腥的日子。黑风寨被朝廷派来的大将军剿灭，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喊杀震地，惊起林间飞鸟。母亲将她塞进厨房灶台下的密道，与几个同龄孩子挤作一团。密道阴冷潮湿，弥漫着霉味和恐惧的气息，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燕儿乖，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母亲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盖上暗道入口时，薛燕看见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那滴泪如同晶莹的珍珠，永远烙印在她的记忆里，成为她余生中最温柔的痛。
黑暗中，她听见父亲的怒吼，母亲的尖叫，兵器相交的铿锵，然后是永无止境的寂静。那时她还不知道，老皇帝为了太子顺利登基，正在大肆铲除异己，黑风寨不过是他杀鸡儆猴的牺牲品。外头的声音渐渐平息，只剩下火焰吞噬一切的噼啪声，如同恶魔的低语，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