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抢救室的灯,亮了很久,然后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对我摇了摇头。
我妈妈,那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在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哭着说。
“闺女,走,离开他们,妈,妈心疼啊!”
妈妈就这样,带着泪水,走了。
我抱着妈妈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泣不成声。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远航发来的信息。
“温情,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依依已经很自责了,她一直在哭。你别怪她。”
我没有回复。
几分钟后,他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擦了擦眼泪,麻木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情情,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总不能把责任都推到一个可怜的残疾人身上吧?”
“可怜的,残疾人?”
我重复着这几个字,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嚎哭。
陆远航,你和你的好妹妹。
都该下地狱!
第三章
葬礼那天,陆远航没有来。
我冷着脸,处理完母亲的后事。
我没有哭,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我突然明白,那些在挚爱亲朋葬礼上,哭不出的人,是什么感受。
心中常含泪水,眼中再无故人。
世界变成黑白色,所有的喧嚣都离我远去。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信息,是那个在餐厅里给我纸巾的邻居,沈默发来的。
他说他是一名心理医生,如果我需要一个地方安静一下,他有一间空置的公寓,我可以随时住过去。
我看着这条信息,眼眶湿润了。
这是连日来,我感受到的,唯一一丝善意。
我回了一个“谢谢”,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那个陆远航安排的新房,初见时欢喜,现在,只会让我窒息。
我决定深夜回去,拿走我的行李,然后就彻底离开。
我脑子仍是乱的,手不随心动,不知应该做什么,也不知向谁伸冤。
我只想避开他们。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开了,客厅里留着一盏灯。
然后,我看到了沙发上的那一幕。
陆远航和陆依依,相拥而眠。
他侧躺着,手臂环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
她蜷缩在他胸前,睡得安详而满足。
原来,这才是一家人的模样。
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外人。
我站在玄关,一动不动。
也许是我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他们,陆依依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她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故意动了一下,将陆远航弄醒了。
“温情?你怎么回来了?”
陆远航看到我,猛地坐起来,眼神里满是惊慌失措。
“这也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倒是你,陆远航,你是不是忘了,你只是她的哥哥,不是她的......”
话还没说完,陆远航紧忙摆着手,声音发抖。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依依她,她刚做了噩梦,我只是在安慰她。”
他慌乱地解释着,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笑了,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安慰?陆远航,你可真有责任心,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