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传来他慵懒的声音。
「退役玩玩，别催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他轻笑一声，狂得没边。
「等我把小姑娘哄到手。」
「顺便再给你们拿个世界冠军。」
我端着水杯的手，僵在半空。
小姑娘？是在说我吗？
那个每天用仅剩的钱给我买奶茶。
包揽了所有家务。
晚上睡觉，只敢在我床边打地铺的少年。
居然是……装的？
我低头，看向他随手垫鼠标的“破布”。
那上面，全球顶尖战队神级ID“Fall”的签名，刺痛了我的眼。
1.
学校附近的网吧，永远弥漫着泡面和尼古丁的混合气味。
我来这里，纯粹是因为图书馆关门了，而我的论文还差最后的八百字。
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外面忽然下起了暴雨。
「滚！你这个废物！」
一声怒吼，伴随着键盘被砸碎的刺耳声响，划破了嘈杂的环境。
我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蓝色队服的少年，被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推出了门外。
「打不出成绩，还想赖在我们战队？」
「我们养的是未来的冠军，不是你这种拖后腿的垃圾！」
少年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网吧门口的积水中。
雨水瞬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看不清表情。
男人还不解气，将一个破旧的背包和黑色的键盘扔了出来。
「拿着你的破烂，赶紧滚！」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收拾好东西，我撑开伞，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那个少年挣扎着爬了起来，正好撞进我的伞下。
一股寒意和湿气扑面而来。
他低着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
很干净的一张脸，五官精致得不像话，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红得像兔子。
眼泪混着雨水，顺着苍白的下颌线滑落，有种惊心动魄的破碎感。
我心里那点不悦，瞬间烟消云散。
只剩下一丝莫名的心软。
「你没事吧？」我轻声问。
他摇了摇头，默默地弯腰，去捡那个被泡在水里的键盘。
他抱得很紧，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所有物。
「我叫苏眠。」我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却又迅速黯淡下去。
「我……我没有钱。」他攥着衣角，声音都在发抖，「房租交不起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带着一丝哀求。
「姐姐，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那声“姐姐”，又轻又软，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
我彻底投降了。
「走吧。」我说。
2.
我住的公寓不大，一室一厅，所幸还算干净。
他跟在我身后，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
我找了身我爸放在这的干净T恤和短裤给他。
「先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他点点头，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我叹了口气，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这年头，怎么能随随便便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