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你还有十分钟。民政局五点下班。」
我攥着手机，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户口本硌在包里，硬邦邦的，像一块冰。
电话那头嘈杂不堪，音乐声、男女调笑声混成一团。陈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和醉意：「念念，你催什么催？我这边陪领导呢，天大的事！不就领个证吗？明天不行？」
明天？
我们为了今天这个「520」的好日子，提前一个月就预约了。我调了半天班，他请了一天假。现在他告诉我，陪领导是天大的事。
我身后，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最后几对领完证的新人喜气洋洋地走出来，捧着红本本，甜蜜地自拍。那红色刺得我眼睛生疼。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忽然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刻意的炫耀：「陈旭哥哥，你跟谁打电话呢？这么凶。是不是你那个谈了五年的女朋友呀？哎呀，你们还没领证呢？我爸都准备把城南那个项目交给你全权负责了，你可得想清楚，一个项目经理和未来的副总，哪个更重要哦。」
我听出来了，是陈旭他们公司老总的千金，林菲菲。一个刚毕业就空降当总监的大小姐。
陈旭立刻慌了，压低声音呵斥那个女孩：「菲菲，别乱说！」
随即，他对我换上一种敷衍的语气：「念念，你别多想，菲菲她喝多了开玩笑呢。我这边真的很重要，一个上亿的项目，关系到我的前途。你先回去，乖，我晚点补偿你。」
补偿？拿什么补偿？用他陪另一个女人换来的前途吗？
我笑了，笑声很轻，却让电话那头的陈旭莫名一顿。
「陈旭，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轻声说，「我陪你从月薪三千的实习生，熬到现在的项目经理。我以为我们今天会有一个结果。」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好。」陈旭的语气软了下来，开始打感情牌，「念念，你再等等我，等我拿下这个项目，等我当上副总，我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你当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现在我是在为你我们的未来奋斗啊！」
为我们的未来？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奋斗？
真是可笑。
我看着民政局门口那块巨大的牌子「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陈旭，」我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现在在‘金碧辉煌’KTV的帝王包厢，对吗？」
陈旭的声音一滞：「你……你怎么知道？」
「林菲菲半小时前发的朋友圈，九宫格，你在C位，她挽着你的胳膊，配文是‘我的专属骑士’。定位就是那里。」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几秒，陈旭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像是撕掉了最后一层伪装：「江念，你什么意思？查我岗？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别这么不懂事！」
不懂事？
我为了他，拒绝了家里安排的所有工作，挤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每天给他洗衣做饭。他胃不好，我学着煲汤。他要应酬，我等到半夜给他备好醒酒茶。
现在，他说我不懂事。
「我懂了。」我平静地说，「你不用过来了，陈旭。祝你前程似锦。」
「你又闹什么脾气！江念我告诉你，别拿分手威胁我，没用！」他似乎觉得我还在用老套路逼他就范，语气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