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雾是腥的。每逢雨季仍会从砖缝深处沁出蛛网般暗红纹路的、属于雾隐村的独特气息——像极了死者未能瞑目、凝固在地的眼眸中扩散的血丝。
沧背着半人高的封印卷轴,沉默地走过长街。粗粝的麻绳深深勒进他单薄的肩胛骨,仿佛要刻进骨头里。雾气浓得化不开,沿途时有戴面具的忍者如鬼魅般倏忽现身,又悄无声息地隐没于灰白之中。他们护额上象征水之国的涡旋标志被水汽洇染,模糊不清,唯有那粘附在他背后的目光,冰冷、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恶意,如同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信子。
“妖狐的崽子……”
路旁低矮酒馆的脏污帘幕之后,飘来一声压低的嗤笑,带着酒气和莫名的恨意。话语未竟,便被一声清脆的酒杯磕碰声突兀地掐断,仿佛意识到了失言,又或是畏惧着什么。
沧的指节骤然攥紧,用力至泛白,但他脚下的步伐未曾有丝毫停顿。巨大的卷轴里,封印着十三把仿制的传奇忍刀,每一把的重量都足以压垮一个成年忍者的脊梁。这是他今日接取的第七个D级任务—— merely 为村中的忍具店送货,所得的微薄报酬,刚刚够换取三天份量、已然有些发霉的米饼。
拐角处,雾霭突然剧烈翻涌,伴随着一声惊惶的尖叫,一个瘦小的身影猛地撞入他怀中。沧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怀中那个小心藏着的油纸包跌落在地,几块灰黄的米饼滚落泥泞。
撞他的是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旧和服的小女孩,她吓得脸色惨白,慌忙不迭地鞠躬,眼眶急得通红,像两颗熟透的桃子。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我弟弟病了,发烧得很厉害,我得快点去抓药……”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抬起的手臂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上面打着医疗班特有的、繁琐而有效的绷带结,而那旧绷带之下,若隐若现的是几道青紫色的鞭痕,新旧交错。
沧沉默地看着她,然后缓缓蹲下身。泥水浸湿了他的裤脚。他拾起那些沾了污渍的米饼,在自己早已洗得发白的衣襟上仔细地擦了三次,直到它们看上去勉强干净,才递回到女孩颤抖的手中。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后颈处一阵灼痛骤起——那是三年前被烙下的“罪人印记”,每当他的情绪有所波动,便会如此惩罚般地发作,提醒着他的“身份”。
“拿去。”少年的嗓音异常嘶哑,像是生锈的苦无在相互摩擦,听不出任何情绪,“别走南街。暗部正在清剿叛忍,危险。”
女孩怔了一下,随即紧紧攥住那几块救命的米饼,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再次深深鞠躬,然后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转身,消失在浓得令人窒息的雾墙之后。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刹那,沧毫无征兆地猛然旋身,手臂挥动间,三枚手里剑撕裂雾气,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向侧上方屋檐!
“叮叮当——!”
金属剧烈交击的爆鸣声炸响!一道黑影被迫从屋檐的遮蔽处跌落下来,轻巧地落在街道中央,脸上所戴的动物面具已然裂成两半,滑落在地,露出面具之下那只异常猩红、瞳孔中勾勒着冰冷勾玉图案的右眼——那是宇智波一族叛逃上忍,“赤鬼”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