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烬察觉到她的胆怯,脚步微顿,侧身挡在她身前,用自己的脊背隔绝了那些刺眼的惨状。“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比之前多了一丝安抚的意味。

穿过毒雾弥漫的后院时,苏晚忽然被脚下的藤蔓绊倒。沈烬反应极快,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衣袍上沾染的、雨后湿土般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血腥,竟奇异地让人心安。

“小心些。”沈烬扶着她站稳,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腕间的红痕,眼神冷了几分,“他们伤了你?”

“只是绳子勒的,不碍事。”苏晚连忙缩回手,避开他的目光。她不习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尤其是面对沈烬这样阴鸷的人,每一次靠近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沈烬却没放过这个细节,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点淡绿色的药膏,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腕。药膏带着微凉的触感,涂抹在伤口上竟瞬间消了疼。“这是解毒膏,能消炎止痛。”他的指尖在她腕间轻轻摩挲,动作意外轻柔,“快活林的人下手没轻重,别留了疤。”

苏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耳尖微微发烫。她想说“不用麻烦”,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声的“谢谢”。

两人刚走出快活林的大门,身后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将整片林子都染成了橘红色。苏晚回头望去,只见快活林的主楼轰然倒塌,那些藏在暗处的毒物与阴谋,都随着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你放的火?”苏晚转头问。

“留着也是祸害。”沈烬语气平淡,仿佛只是烧了一堆枯草,“况且,柳如烟藏的毒剂若流出去,会害死更多人。”

苏晚愣住了。在书中的描述里,沈烬向来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从未提过他会顾及旁人安危。这个细节的偏差,让她对眼前的人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两人沿着山路往山下走,血月渐渐西沉,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走到破茶馆时,晨光刚好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积灰的桌面上,扬起细碎的光尘。

沈烬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从怀中掏出那本蓝布日记,再次翻开。苏晚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柳如烟的话,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对付镇国公?”

沈烬翻页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神幽深:“你希望我怎么对付他?”

这个问题让苏晚哑口无言。镇国公是她的“父亲”,即便只是穿书后的身份,血缘上的羁绊依旧存在;可他又是构陷沈家的元凶,是想置她于死地的凶手。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句:“我只想知道真相。”

沈烬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那笑容极淡,却像冰雪初融般,在他阴鸷的脸上漾开一丝暖意:“好,我带你找真相。”

他将日记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迹说:“主持在日记里提到,当年沈家灭门案,有个关键证人叫周廉,是前户部侍郎。他手上有镇国公构陷沈家的亲笔信,后来却突然失踪了。”

“失踪?”苏晚皱起眉头,“是被镇国公灭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