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嫁给江临的第七年，他玩腻了深情戏码。

开始把不同女人带回家，当着我的面接吻调情。

直到某天，他搂着新欢挑眉问我：“你就没什么感觉？”

我放下给男友煲汤的勺，温柔一笑：“记得用套，别像上次那样弄脏沙发。”

当晚他砸了我所有的东西，掐着我下巴逼问：“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这时手机亮了，新消息来自备注为“雇主”的人——

“尾款已结清，江太太演技精湛。”

客厅水晶灯的光线过于明亮，几乎有些刺眼，将每一寸华丽奢靡都照得无所遁形，也包括沙发上那对几乎缠成连体的人影。

女人娇嗲的喘息声像黏腻的糖丝，缠绕在吊灯繁复的水晶棱角上。江临半敞着衬衫，领带松垮地挂着，侧头在女伴雪白的颈窝里流连，目光却越过那起伏的曲线，精准地投向开放式厨房里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纤细身影。

钨丝灯暖黄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那一方空间。白薇正站在灶台前，微微倾身，专注地看着砂锅里咕嘟冒泡的汤。她用长勺轻轻搅动，氤氲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她沉静的侧脸，一股醇厚鲜香的滋味慢悠悠地弥漫开来，奇异地与客厅里甜腻的香水和欲望的味道分庭抗礼。

七年了。她身上那种无论发生什么，都像磐石一样安稳、像温开水一样平淡的气质，从未变过。江临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烦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忽然没了兴致，近乎粗暴地推开了身上眼神迷离、正要索吻的女人。

女人不满地娇哼一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了然地撇撇嘴，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故意扬高声音：“临少，你家保姆熬的汤好香啊，手艺真不错。”

江临没理她，端起茶几上的烈酒一饮而尽。酒精烧灼着喉咙，却压不下心头那把越烧越旺的无名火。七年，两千多个日夜，他厌倦了扮演深情，厌倦了看她永远那副平静无波的脸。他带女人回来，越来越过分，挑衅、羞辱，无所不用其极，就想撕破她那层该死的、刀枪不入的冷漠外壳。

可她呢？视若无睹，甚至会在第二天清晨，平静地给宿醉的他递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眼神清亮得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女人是没有心吗？

“喂，”他终于开口，声音因为酒精和某种压抑的情绪而沙哑，带着明显的嘲弄，“你就没什么感觉？”

搅动汤勺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非常轻微，轻微到几乎让人以为是蒸汽晃动了她的影子。

白薇关小火，盖上砂锅盖子。然后，她转过身，双手在围裙上轻轻擦了擦。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羞辱，没有悲伤，甚至连一丝厌恶都找不到。只有一种极致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眼神落在江临和那个几乎挂在他身上的女人身上，声音温和得像在叮嘱家人：“记得用套，”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客厅中央那张昂贵的意大利真皮沙发，补充道，“别像上次那样，弄脏了不好清理。”

整个空间骤然死寂。

挂在江临身上的女人表情僵住，错愕地张大了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