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表现出离婚的想法，把贫下中农、婚书上男方是自愿迎娶挂在嘴边。」
「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你越上赶着他越烦，你越示弱领导心里就越心疼。」
周凛锋的嘱咐犹在耳边。
陈玉娇望着女儿呆萌的睡像，不停告诉自己，一定要赢下这一仗！
“陈同志，到了。”
“陈同志，我帮你拿行李。”
“谢谢解放军同志。”
陈玉娇被带到一间大通铺接待室。
“陈同志带着孩子先在这住一晚，明天首长会找你谈话。”
“外面有岗哨守夜，夜间严禁外出。”
两名警卫员敬礼后关上门离开。
陈玉娇把女儿安放好，孤零零的站在窗前望着凄清月色，心里难掩悲凉。
或许是即将见到周洪涛，不由想起曾经他真善美的一面来。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他见识广阔天地，认识更多女人，不甘心守着她这个乡下糟糠妻，也是人性本能。
只是倘若他如实相告，妥善补偿她和妍妍，她又岂会死缠烂打不放手？
老周家用下三滥的手段，就是瞧不起她，也是羞辱周凛锋。
既然周洪涛不忠，老周家不义，那她也不给他们留情面！
首长办公室。
姚文军正在等周洪涛。
“报告！”
“进来。”
一米七六，五官端正，肤色黝黑，穿着军装的周洪涛走进去。
“首长。”
“你先坐下。”
姚文军正在埋头写文书，过会儿才放下笔，把文件收好放进柜子。
他倒了两杯水，递给木沙发上的周洪涛一杯，后者起身两手相接并致谢。
姚文军开门见山，“陈玉娇同志是你在乡下的媳妇吧？”
周洪涛起身，“是，我和她是娃娃亲，父母包办婚姻。”
这些他早就交代过了。
当初他是报的已婚，有团长做证，但没有结婚证，档案统一登记未婚。
问他是不是包办婚姻，他没有否认。
去年出任务受伤，是姚美珍给他打针换药擦洗身体，因此互生情愫。
首长了解他的情况，叮嘱他先妥善安排好乡下的妻子，再打结婚申请。
“她来了，还带着个三岁的女孩。”
周洪涛震惊，“是我岳母陪同吗？”
“就她一个女人带孩子。”
玉娇一个人带着妍妍来的？
她有这么大胆量吗？
印象中的少女，易害羞总是低眉顺眼，柔弱又懂事，如今竟敢跑这么远来找他！
姚文军观察周洪涛的神色，没看出他有任何留恋心疼。
却仍旧问，“你有什么想法？”
周洪涛立刻表态，“首长，我同陈玉娇是封建包办，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五十年代初，乡下包办婚姻的老婆，到部队寻夫的事件很多。
极少数以男方被降级，或强制转业，能够成功补办结婚证。
多数以女方被遣返告终。
倘若女方不依不饶，将面临下放农场改造，孩子被送孤儿院。
因为不允许的事情，就是不允许。
姚文军即便同情弱势妇女，但也越不过政令，得知周洪涛的态度便让他回去了。
次日上午。
姚文军在接待处办公室见了陈玉娇。
“妍妍，喊爷爷。”
小妍妍望着一脸严肃相的姚文军，“爷爷好。”
姚文军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来，给你拿的。”
小妍妍看了看陈玉娇。
“快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
“这孩子真不错。”
姚文军把糖装进她碎花褂子口袋里。
“你们娘俩吃过早饭了吧？”
陈玉娇双手接住姚文军递的水，“吃过了，解放军同志送的，有肉包子和粥。”
姚文军摆摆手示意她抱着孩子坐下。
“昨天我见过周洪涛，你们是自幼定下娃娃亲，婚姻是父母包办的对吧？”
“是定过娃娃亲。”陈玉娇把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周洪涛自愿娶我，我也是自愿嫁给他，这是这些年他给我写的信。”
姚文军接过婚书和厚厚的信件，认真的检查了一番。
“这确实是周洪涛的笔迹。”
陈玉娇抱着怀里的女儿抹泪，“他走的时候说，等安置好就接我到部队团圆，现今孩子都3岁了，我都没见着他人影。
他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不假，可国家也不能总让我们夫妻分居两地。”
姚文军解释，“部队有明文规定，需要年满一定时间或是营长及以上级别，家属才能随军，周洪涛去年年初晋升的营长。”
“他信里写了，我也打听过，他叫俺等，但孩子等不得眼看就要上学。”
姚文军目光落在小妍妍脸上，孩子冲他甜甜一笑，格外的讨人喜欢。
他心有不忍的叹气，“陈同志，你和周洪涛五一年没打结婚证，原则上是不承认你是他家属的，随军也不被允许。”
“啥！”
陈玉娇表现的有些激动，“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叫他钻了被窝，给他生闺女，孝顺他爹娘照顾他妹妹，全村人都知道我是他媳妇，凭啥我不算他家属！”
“陈同志你别着急。”
“我咋能不急？老话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他周洪涛的人，我就得跟着他过，不然就是逼我寻死！”
陈玉娇说完便呜呜呜的嚎哭起来，她一哭，小妍妍也跟着哭。
小妍妍扯着姚文军的袖子，“爷爷，我要爹，我不能没有爹，别的小孩都有爹，我又不是野孩子，我也要爹呜呜呜……”
姚文军本就同情陈玉娇母女，被孩子如此哀求，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于是决定先安排周洪涛来见她们。
也许周洪涛会改变心意呢？
至于他女儿美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