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生辰八字在海棠树下埋有五六年了,南疆有一种秘术,用人的血写下八字,困在树下来下咒。”

“被咒的人,头疼梦魇,病痛缠身,时间一久,则会神志不清,性情大变。”

宋清宁声音很轻,宋世隐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前世宋世隐和人争夺花魁,被活活打死,可宋世隐并不是好色之辈。

宋世隐脸色惨白。

六年前,母亲突然生病,需要儿女的鲜血作药引,清宁还小,他不忍妹妹受痛,自告奋勇的献血。

足足七天,每天一碗血,七天后母亲病就好了。

现在想来,那场病只是让他献血的借口。

宋世隐强忍着心中怨愤,身体依旧止不住颤抖,“一个母亲,为什么这样残忍,这样狠心。”

宋清宁差点告诉他,柳氏不是他们的母亲!

柳氏对她自己的儿女并不残忍,反而爱护得很。

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哥哥,考科举是你的出路,这次机会你一定要抓住!”

科举夺魁,他们才有更多的筹码。

她要的不只是亲人相认。

她还要他们一家人好好活。

今天保下了兄长,接下来便是赏诗会。

柳氏要捧宋明堂上神坛,她偏要推他下地狱。

……

今年的赏诗会,睿王和淮王亲临。

两人作为皇位的最大竞争者,都要趁这机会挑选可用人才。

柳氏虽是一介妇人,也明白不能将赌注下在一个人身上。

淮王是孟皇后之子,可他不得皇上喜欢,又因当年太子的死,连亲生母亲孟皇后也厌恶他。

但他手握十万神策军,连圣上都忌惮。

睿王是已故沈贵妃之子。

圣上对沈贵妃情根深种,哪怕沈贵妃死了多年,圣上仍旧照拂着沈国公府,对睿王更是爱护有加。

柳氏让宋明堂接近睿王,又让宋清嫣嫁入支持淮王的豫亲王府。

到时候不管哪位王爷得势,他们都可游刃有余。

上一世豫亲王妃的死,让他们被迫断了嫁入豫亲王府的路。

这一世,他们依旧抱有希望。

去赏诗会前,柳氏在永宁侯府外相送。

昨晚没毁了宋世隐的手,宋明堂满心不悦,责怪柳氏,“二婶,你没管好你的儿子。”

“世子放心,今天过后,二婶就有机会好好管他。”柳氏说道。

宋世隐想靠科举出头。

可今天一过,明堂是明月仙的身份一揭开,老侯爷就看不到宋世隐了。

“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有人会配合你,你拿上印章,只管接住明月仙的身份。”柳氏信心满满。

宋明堂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一扫心中不悦,“好,二婶便在府上准备好迎接我今日荣归。”

宋明堂刚要上马车,宋清嫣跟了上来,“我也想去。”

赏诗会无论男女都可参加。

柳氏的心思都在宋明堂身上,没有让宋清嫣去的打算。

宋清嫣心里不满柳氏默认了“明月仙”只能是宋明堂,却不敢表露。

“今天这样的场合,豫亲王世子应该会到吧。”

豫亲王世子谢云礼和淮王谢玄瑾两人形影不离。

谢玄瑾在,谢云礼一定会在。

柳氏思虑再三,便同意,“好好好,都去吧,嫣儿,今天是你哥哥大日子,你别给你哥哥添乱。”

宋清嫣应下。

可从得知“明月仙”是无主的身份,还离她这么近时,心里的贪念就一刻也没有消失。

赏诗会的地点在崇文馆。

宋清宁戴着帷帽,低调的在人群里。

学子们聚集在丹霜阁,切磋诗词。

二楼雅间内。

谢玄瑾面容沉静。

自进入崇文馆,谢云礼便留意着他的反应,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知道谢玄瑾心里一定不好受。

当年太子正是在崇文馆中毒身亡。

从那以后,谢玄瑾没再踏入过崇文馆。

偏偏皇上让他亲临赏诗会,又将赏诗会的地点设在这里。

他怀疑皇上故意让四哥不痛快。

谢云礼不愿看他被过往的残酷牵绊,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怎么办?我苦苦寻找多日,依旧没找到那晚救母妃的女子,母妃近日看我的眼神都像是看废物!”

“四哥,你得帮我!”

谢云礼望着谢玄瑾。

两人同岁,但谢玄瑾沉稳持重,谢云礼少年气盛。

谢玄瑾想起那晚从火里冲出来的人,拿出一块令牌扔给谢云礼。

神策军的鱼符,可调遣十万神策军。

他竟让他调遣神策军找一个女子!

谢云礼顿觉这令牌烫手。

连圣上都忌惮的神策军,他可不敢碰。

谢云礼将令牌扔回去,“我还是慢慢找,慢慢找。”

大不了继续让柔安将那天参加母妃生辰宴的贵女请出来喝茶。

再无意间让侍女打翻茶杯,弄湿她们的衣裳,让她们穿上一身红衣,再戴上面纱,用来辨认。

楼下,学子们作诗正热闹。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风云诡谲乱皇城,喋血宫墙骨肉残。”

开口的人是沈国公府世子沈岳。

沈岳一身锦袍,打扮得像一只花孔雀,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二楼雅间,“请问各位,下面两句,该怎么接好呢?”

牵扯皇城,宫墙,暗指当年皇室秘辛。

学子没人敢出声。

“各位不会吗?那应该是不知道这崇文馆里曾经发生过的事,当年崇文馆里,太子和淮王……”

“沈岳,闭上你的臭嘴!”谢云礼从雅间出来,打断了沈岳。

沈岳挑衅成功,“怎么?不能说吗?都知道的秘密,早就就不是秘密了,淮王殿下怕人说?”

谢云礼回头看了一眼谢玄瑾。

四哥依面无表情,握着茶杯的指骨泛白。

当年的事,太子是受害者,四哥又何尝不是?

可这些年,就算知道内情的,也无人替他正名。

四哥很冤。

“当年的事,圣上早已查清,并不是……”

“云礼!”

谢云礼说到此,谢玄瑾出声打断了他。

谢玄瑾手上的茶杯不知何时碎了,一枚碎片从他指尖飞射而出,飞至楼下,从沈岳左耳划过。

与此同时,另外一枚茶杯残片也从一楼的某个角落飞向沈岳,划过右耳。

两耳同时血迹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