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紫原敦那句霸道专横的「不准」,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久田璃茉的心湖里持续漾开涟漪,也让班级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什么易碎品,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某个可怕巨人的所有物。

璃茉对此感到既困扰又无奈。她试图解释,但发现任何解释在紫原敦那毫不掩饰的行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而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排斥这种被“标记”的感觉。

这种复杂的心情在她周末去超市采购时达到了顶峰。

她正推着购物车,在零食区挑选着做饼干需要的巧克力原料,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新的配方。

“啊,是久田学姐?”

一个略显熟悉又带着惊喜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璃茉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其他学校制服、长相清秀的男生,正笑着向她打招呼。她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来这是她初中时低一届的学弟,好像姓小林,以前在社团活动时见过几次。

“小林君?好巧啊。”璃茉礼貌地笑了笑,“你也来买东西?”

“是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学姐。”小林学弟显得有些开心,很自然地推着购物车靠近了些,“学姐现在是阳泉高校了吧?听说阳泉的篮球部很厉害呢……”

他乡遇故知总是令人愉快的,尤其对方还是认识的人。璃茉暂时放下了心里的烦恼,和小林学弟闲聊了几句初中同学的近况和各自的高中生活。

两人站在货架旁,说说笑笑,气氛轻松融洽。小林学弟是个健谈的人,时不时逗得璃茉掩嘴轻笑。

然而,璃茉的笑容很快便僵在了脸上。

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毫无预兆地从身后袭来。

她甚至不需要回头,全身的汗毛就在那一刻竖了起来。她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

果然——!

紫原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货架的另一端,正推着一辆和他体型相比显得格外迷你、并且堆满了各种零食(尤其是美味棒)的购物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他高大的身躯在明亮的超市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银紫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视线冰冷地在她和小林学弟之间来回扫视,最后牢牢锁定在那个还在笑着说话的陌生男生身上。

那股低气压,比上次在教室里时还要恐怖数倍。

小林学弟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和注视,笑容僵在脸上,有些无措地看向璃茉,又看向那个散发着可怕气息的高大男生:“学、学姐,这位是……?”

璃茉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紫原敦推着购物车,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购物车的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在这安静的一角显得格外刺耳。

他没有看璃茉,而是直接停在了小林学弟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巨大的身高差带来了绝对的压迫感,让小林学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紫原敦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冰冷,“是谁?”

“我、我是……”小林学弟被他的气势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紫原君!”璃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忙上前一步,试图解释,“这位是我初中时的学弟,只是偶然遇到……”

紫原敦却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小林学弟,眉头紧锁,语气更加不耐和暴躁:“离她远点。”

“什、什么?”小林学弟彻底懵了。

“听不懂吗?”紫原敦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推向小林,而是一把抓住了璃茉的手腕,用力一拉,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完全隔开了她和那个男生。

他的动作霸道又迅速,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

璃茉惊呼一声,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整个人几乎撞在他结实的后背上,鼻尖瞬间充斥的全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糖果甜香和强烈的占有气息。

“她是我的。”

紫原敦盯着眼前吓得目瞪口呆的小林学弟,一字一顿地宣布,紫色的眼眸里翻滚着近乎凶戾的光芒,像是在守护领地的野兽,不允许任何外来者觊觎分毫。

“再靠近,”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威胁意味十足,“碾爆你。”

小林学弟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狠厉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连购物车都顾不上,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对、对不起!”,然后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转身就跑,瞬间消失在了货架尽头。

周围几个偷偷围观的顾客也吓得纷纷避让。

璃茉被紫原敦牢牢护在身后,整个人都处于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之中。手腕上传来他灼热的体温和不容置疑的力道,他宽阔的后背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与外界完全隔绝。

她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怒意和紧绷,以及那句清晰无比的——

「她是我的。」

如此直白,如此霸道,如此……不容置疑。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疯狂地跳动起来,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战栗。

紫原敦确认那个碍眼的家伙彻底消失后,才缓缓转过身。他低头看着被自己圈在身前、一脸惊魂未定的璃茉,眉头依旧皱着,语气很不好:

“为什么对他笑?”

“我……我只是……”璃茉看着他依旧带着怒意的脸,大脑一片混乱,下意识地想要解释。

紫原敦却似乎并不需要她的解释。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手腕上(被他刚才抓的),又看向她有些苍白的脸,脸上的怒气渐渐被一种烦躁和不爽取代。

他松开她的手腕,然后做出了一个让璃茉再次愣住的举动——

他把自己那辆堆满了零食的购物车粗暴地推到一边,然后开始极其自然地从货架上拿各种他觉得好吃的零食、布丁、糖果,一股脑地塞进璃茉那辆空空荡荡的购物车里。

不一会儿,璃茉的购物车就变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

“……这些,”他做完这一切,才好像稍微消了点气,指着那堆成小山的零食,闷声闷气地对璃茉说,语气依旧带着命令,却又奇异地混杂着一丝笨拙的安抚,“都是你的。不准要别人的。”

说完,他不再看她,推着自己那辆瞬间空了不少的购物车,心情似乎好转了一些,慢悠悠地朝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留下璃茉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座由各种零食堆砌而成的、散发着甜腻香气的“小山”,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他刚才霸道的力量和温度。

以及那句反复在脑海里回荡的、宣告所有权的话。

「她是我的。」

初显的占有欲,如同出闸的猛兽,笨拙、霸道,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容错辨的执着。

璃茉缓缓抬起手,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

那里,正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滚烫的、让她不知所措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