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疼痛，都是一部分的你，在凋零。"
她站起身，恢复了那副慈悲的菩萨姿态："而你，还跪在地上，感激我们，给了你'重新做人'的机缘。"
05
脑袋里炸开了。
钢针在里面搅动，每一根都烧得通红。
那些画面冲出来——花果山的猴群在欢呼，七兄弟插香结拜时的酒香，还有大闹天宫时踹碎南天门的快感。
每一帧都清晰得要命，也疼得要命。
“想起来了吗？”
观音凑过来，声音里有种看戏的兴奋。
“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的自我……我们把这些全打碎了，重新拼成一个听话的斗战胜佛。”
“那个金箍不是刑具，悟空。”
“它是刻刀。”
“专门用来雕刻你这块顽石的刻刀。”
“不……”
嗓子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妖力在血管里乱撞，撞得骨头都在响。
我想起身撕烂她这张假慈悲的脸。
起不来。
脑子里那个黑洞在吞噬一切力量。
“看看你现在多狼狈。”
观音起身，又变回那副高高在上的菩萨样子。
她转向红孩儿：“善财，看清楚了。违逆佛祖就是这下场。他本可以清净自在，非要堕入魔道，受这无边苦楚。”
红孩儿望着我。
那张小脸上写满了被洗脑后的麻木虔诚。
“弟子明白。妖猴冥顽不灵，理应受此惩罚。”
妖猴。
他叫我妖猴。
这个我抱在怀里教枪法的孩子。
这个奶声奶气喊“孙叔叔”的孩子。
现在叫我妖猴。
胸口被什么重物压住了。
比肉体的疼更要命。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从喉咙里冒出来。
笑着笑着，血沫溅到了地上。
“好……好一个清净自在……”
血丝爬满眼球，死死盯住观音。
“观音，你以为你赢了？”
“难道不是吗？”她反问。
“你错了。”
用金箍棒当拐杖，摇摇晃晃站起来。
“你们抹记忆，是怕我。”
“改造元神，是怕我。”
“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夺走，还是怕我！”
“你们怕那个敢把天捅窟窿的齐天大圣！”
每说一个字，脑子就多疼一分。
但那些属于齐天大圣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楚。
不跑了。
迎上去。
拥抱这该死的疼痛。
每次撕裂都是重塑。
每次死亡都是新生。
“疼是吧？”
血糊糊的嘴咧开一个笑：“疼就对了！”
“这说明俺老孙还活着！”
“你这疯猴子！”
观音变脸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足以让神佛崩溃的元神之痛，非但没摧毁我，反而成了唤醒自我的催化剂。
“善财！动手！把他元神打散！”她厉声下令。
红孩儿眼中闪过犹豫。
转眼又被空洞的虔诚填满。
“遵命！”
小小身体爆发出强大力量。
一杆比他还高的火焰枪出现在手中。
三昧真火！
那个曾经让我吃大亏的火焰，现在对准了我。
“孙叔叔……得罪了。”
很轻很轻的声音飘过来。
火焰枪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刺向我的眉心。
不躲。
也躲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