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打量了一下清璃和她身上的道袍，眉头皱得更紧：“薇儿，家里的事，我自会请了尘大师料理，你怎地又去寻这些山野道姑？莫要病急乱投医，徒添混乱。”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清璃眸光一冷，却未立即发作，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视线转向了尘：“哦？原来林公子请了梵音寺的高僧。贫道清璃，青云观弟子。却不知了尘大师对此地阴祟之气，有何高见？”
她语气平和，但“高见”二字，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同为修行之人，她自然感知到了尘的不凡，但林浩的态度和眼前这佛道同场的微妙局面，让她心生较劲之意。
了尘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如玉磬相击：“阿弥陀佛。清璃道长有礼。此宅之气，非比寻常，非简单的风水失调，亦非寻常阴灵作祟。小僧亦初来乍到，尚需仔细勘察，不敢妄下定论。”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未贬低清璃，也未抬高自己，目光平静地回视清璃，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审视。然而，在清璃那双清亮锐利、仿佛能洞悉虚妄的眸子注视下，了尘捻动念珠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这女道士的眼神，太过明亮，像山涧清泉，直透心底，让他那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他立刻默诵了一句静心咒，将这异样压了下去。
清璃听了尘说得在理，但见他一副波澜不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心中那点好胜心又被勾了起来。她转向林浩，语气坚定：“林公子，多一人便多一分力。既然都是为了解决贵府之事，贫道与了尘大师各展所能，岂不更好？说不定，殊途同归。”
林浩还欲说什么，了尘却先开口道：“清璃道长所言甚是。众生皆苦，我佛道二门皆以济世为本，若能同心协力，自是善莫大焉。” 他这话是对林浩所说，目光却依旧平和地看着清璃，仿佛在确认她的决心。
清璃微微一愣，没想到了尘会赞同自己，心中那点不快稍稍缓解，但对他这种仿佛主导般的姿态又有些不以为然。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对林薇道：“林小姐，我们先去祠堂看看吧。”
了尘亦迈步跟上，与清璃一左一右，走向那阴气森森的祠堂小院。阳光被老槐树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香火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
两人虽并肩而行，却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清璃身姿挺拔，道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了尘步履沉稳，僧袍拂过地面，几乎不染尘埃。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一种无形的、既对立又微妙关联的气场，已然在这昏暗的院落中弥漫开来。
第二章 针锋相对
祠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幽深。高大的神龛上供奉着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烛火摇曳，映得牌位上的字迹忽明忽暗。空气中除了香火味，还夹杂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腥甜气息，若有若无，令人心生烦恶。
清璃屏息凝神，从乾坤袋中取出罗盘。只见罗盘上的指针甫一出现，便剧烈地颤动起来，并非指向固定的方位，而是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最后甚至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几乎要脱离底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