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靠近卧室。
我迅速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对着梳妆镜练习了一下嘴角上扬的弧度。
门开了。
李铭穿着挺括的西装，人模狗样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刻意调整出的、温和的笑意：「老婆，儿子睡了？今天辛苦你了。」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房间，似乎在搜寻那件衬衫的踪迹。
我转过身，脸上带着那种他最受用的、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笑容迎上去，声音软糯：「老公，你回来啦。不辛苦，给儿子过生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主动拉住他的手，仰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种他久未见过的、近乎少女般的崇拜和神秘。
「老公，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李铭被我问得一怔，眼神有些闪烁，显然不记得：「明天？明天……是什么重要日子？」
我嗔怪地轻轻捶了他一下，语气娇憨：「就知道你忘了！明天是我们认识四周年的纪念日呀！」
李铭明显松了口气，顺着杆子下：「哦哦！对对！你看我这记性！该打该打！」
我依偎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前，听着那颗虚伪的心跳，用最温柔、最甜蜜的声音说：
「周年快乐，老公。」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惊喜哦。」
李铭的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或许是我过于柔顺的态度让他意外，或许是「惊喜」二字触动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
但他很快放松下来，手臂习惯性地环住我，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声音带着笑意：「哦？什么惊喜？现在不能告诉我？」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俏皮地眨眨眼，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现在说出来还叫什么惊喜呀？明天……明天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终生难忘。」
我的笑容甜蜜又无辜，眼底最深处，却结着七年怨毒凝成的冰棱。
李铭，好好期待吧。
这份来自地狱的「惊喜」，你一定喜欢。
卧室门在李铭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客厅电视的喧闹和婆婆小姑子磕瓜子的细碎声响。
他身上那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混杂着他惯用的古龙水，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变得清晰可闻，像一条滑腻的毒蛇，缠绕上我的鼻腔，几乎诱发生理性的厌恶。
我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手指甚至更紧地攥住了他西装的衣料，仿佛真的无比依恋这个怀抱。
「纪念日？」李铭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那点不自然很快被惯有的、带着些许施舍意味的温柔覆盖，「是啊，你看我，忙得都糊涂了。还是老婆有心。」
他的手掌在我后背敷衍地拍了拍，随即松开，目光再次状似无意地扫过房间，最终落在衣柜上。
那件衬衫，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防尘袋里，像一颗埋藏好的地雷。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心虚的人，总是无法忽视自己留下的罪证。
「是什么惊喜？现在真不能透露一点？」他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好奇，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警惕。或许是我此刻的态度与他预想中的哭闹、质问截然不同，让他感到意外，甚至不安。
我松开他，转身走向梳妆台，拿起梳子慢慢梳理着头发，从镜子里看着他，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羞涩和神秘的笑容：「都说了是惊喜嘛，提前知道就没意思了。明天……明天你早点回来，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