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的剪刀声
陈默睁开眼时，鼻腔里猛地窜进发胶的甜腻与洗发水的柠檬清香，混杂着后巷垃圾桶里隔夜垃圾的腐臭味——这不是医院的消毒水，是"靓剪坊"后门杂物间特有的气息。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摸索着腿边的转椅，皮革表面的裂痕划过指尖，粗糙的触感让他猛地一颤，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溺水时缠绕在手腕上的水草，滑腻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凉意。
"阿默！3号桌的刘哥等十分钟了！"老板娘尖锐的声音从前台传来，伴随着塑料风铃"叮叮当当"的响声，"你手里那剪刀拿反了，魂儿还在昨晚的梦里没回来啊？"
陈默低头看向手中的剪刀，银色的刃口正对着自己，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连指缝里都渗着寒意。他慌忙将剪刀调转过来，拇指不经意间蹭过剪刀轴上的锈迹——这个细节如此真实，让他想起上辈子跳河前手机壳上磨出的痕迹。他的指尖在颤抖，藏在肥大的围裙下，只有自己知道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22岁，那个刚从县城理发培训学校毕业，在这家老理发店当学徒的第三个月。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淡水河的刺骨寒冷、催债电话里的咆哮、林薇薇最后那条冰冷的微信"你太没用了，别再找我"，以及父母在电话那头无奈的叹息。这一切都像被水浸泡过的纸，皱巴巴地贴在他的脑海中，却又如此清晰。
"小伙子，发什么呆呢？"坐在3号椅上的刘哥不耐烦地催促道，"我还要赶去工地呢，头发剪短点就行。"
陈默深吸一口气，拿起梳子和剪刀，动作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剪刀开合的"咔嚓"声在他耳中格外响亮，每一次剪切都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境。他能闻到刘哥身上淡淡的汗味混着烟草味，看到镜子里自己略显青涩的脸庞，以及身后老板娘正在用计算器核对账目的身影——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他眼眶发酸。
中午吃饭时，同事们围坐在简陋的餐桌旁，讨论着哪个牌子的染发剂便宜又好用，哪个客人出手大方。陈默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米饭，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放在一旁的手机。上辈子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下载了那个改变他命运的社交软件。当时的他觉得生活太过枯燥，渴望有人倾听，却没想到那是他坠入深渊的开始。
晚上关店后，陈默躺在阁楼的小床上，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他的手指悬在应用商店的搜索栏上方，内心挣扎不已。上辈子的痛苦经历如电流般窜过全身，但他又忍不住想：这次不一样，我会保持清醒，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愚蠢。
就在这时，一条推送消息突然弹出："附近的人推荐：薇薇，21岁，喜欢民谣和旅行。"
陈默的心脏猛地收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头像映入眼帘——女生侧对着镜头，扎着高马尾，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手里举着一杯奶茶。这张照片和上辈子一模一样，连奶茶杯上的标签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击了"打招呼"，然后快速地输入："你好，看你主页说喜欢听民谣，我也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的手心已满是汗水。他告诉自己：这次我会控制住自己，不会再让同样的悲剧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