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了。」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将我的心魂彻底击碎。
仙将的手臂如铁钳，拖着我往外走。
胸口的血止不住，在那光洁如镜的玉石地面上，蜿蜒出一条刺目的红。
门被重重关上，最后的光线也被吞噬。
我被扔在了一间堆满杂物的偏房里。
胸口的空洞像是无底的深渊，灵力、生机，所有的一切都在被疯狂地吸走。
骨头里传来细碎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是仙骨在碎裂。
远处仙乐未歇，隐约还有女子的娇笑传来，清脆又刺耳。
不。
凭什么。
我死死抠住冰冷的地面，指甲翻卷，鲜血淋漓。
「我这条命，是我自己的。」
「纪川泽，你给不了，也拿不走！」
5.
疼痛中，我想起了宗门的一本禁术古籍。
上面记载着一种最惨烈的秘法——以身祭道，自毁仙途，坠入轮回。
此法一旦施展，便会魂飞魄散，彻底消散于天地间，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但若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留下一缕残魂，便可遁入轮回，彻底斩断与前世的一切因果。
哪怕来世沦为草木，也比留在这里当一个任人践踏的奴仆要好。
我笑了。
纪川泽，你不是要废我仙骨吗？
不必你动手。
我自己来。
我盘膝坐下，忍着锥心刺骨的痛，开始逆转周身灵力。
属于纪川泽的那一半修为，在我体内横冲直撞，撕裂着我的经脉。
我的仙骨，寸寸断裂。
我将所有的神识汇聚于灵台，点燃了我的仙魂。
灵魂燃烧的痛苦，远胜于肉体千万倍。
但我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我的眼前，闪过万蛇窟的黑暗，闪过他引雷而来的身影，闪过他为我植入护心鳞时惨白的脸，闪过他说「护你一世」时温柔的眼。
最后，都定格在他剜我心鳞时，那双冷漠疏离的眼。
原来，情爱是劫。
是我渡不过的劫。
仙宫外，夜宴正酣。
忽然，一道血红色的光柱从我所在的杂物房冲天而起，撕裂了仙界的夜幕。
整个九天都被这不祥的红光笼罩。
所有仙人都惊骇地看向光柱的方向。
纪川泽猛地回头，脸色瞬间煞白。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一样地冲向我。
可来不及了。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已经化作了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我看到他目眦欲裂地朝我伸出手，想抓住那些光点。
「不——！」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扯出一个决绝的笑。
「纪川泽，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魂飞魄散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眼中碎裂的痛楚和悔恨。
可那又如何呢？
都太晚了。
6.
我以为我会彻底消散。
可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却发现自己飘荡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
一团微弱的白光包裹着我，那是我的残魂。
原来，我赌赢了。
我真的留下了一缕残魂。
只是这残魂太过弱小，随时可能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了一道裂缝，强大的吸力将我的残魂扯了进去。
天旋地转后，我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所在。
是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