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用毛笔蘸饱了朱砂血墨,在我卧室的墙壁、门框、以及那面镜子上,开始绘制巨大的、结构繁复的符文。符文笔画扭曲,充满一种古老而凌厉的力量感。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奇异的腥气。
最后,他在镜子前点燃了三炷颜色特殊的香。烟气笔直上升,然后在顶端诡异地散开,盘旋不散。
“这符能暂时隔绝窥探,困住它。”张道士额角见汗,语气却依旧平稳,“守夜。香灭之前,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这个门。我会守在客厅。”
时间在极致的寂静和紧绷中缓慢流淌。我蜷缩在床角,眼睛死死盯着那三炷缓慢燃烧的香。烟气盘旋,形成各种难以言喻的形状。窗外风声呜咽。
那三炷香燃烧得极其缓慢,香灰积了长长一段,就是不落。
突然。
笃。
笃笃。
不是敲门,而是用指甲之类的东西,在轻轻抠刮卧室的门板。
我全身汗毛倒竖,猛地看向房门。张道士就在门外,他应该会处理?
紧接着,一种声音飘了进来。是哼歌的声音。调子古怪、断续,听不清歌词,像个思维混乱的人无意识的低吟,又带着一种冰冷的恶意,贴着门缝渗进来。
是女人的声音。
我捂住耳朵,但那声音直接响在我的脑海里。
镜面上的血色符文,在灯光下似乎微微暗了一下。
哼歌声戛然而止。
然后,我听到了对面门传来的、极其轻微的开门声。以及,仿佛什么东西被拖拽过地面的摩擦声。很慢,很重。
之后,是更长久的死寂。
3 死亡时间之谜
我几乎要窒息了,眼睛被香火烟气熏得酸涩流泪也不敢眨。
终于,那三炷香烧到了尽头,几乎同时熄灭,最后三缕青烟扭动着,消散。
天快亮了。灰白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渗入。
门外,客厅里毫无声息。
张道士怎么了?
强烈的恐惧和一种不祥的预感驱使我。我深吸一口气,鼓足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颤抖着,拧开了卧室的门把手。
客厅空无一人。张道士不在。他的布包还放在沙发上。
大门我家的大门虚掩着,开了一条缝。
一种冰冷的感觉顺着脊椎爬升。
我一步步挪向大门,手按在门上,缓缓拉开。
楼道里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线倾泻而下。
正对着我家大门的,是对面邻居的门。
那家门口,一个人直挺挺地悬挂在门框上。
是那个总是笑眯眯、有点秃顶的男邻居。
他脖子套在一条粗糙的麻绳里,绳结打在老式门框的凸起上。脸孔青紫肿胀,舌头微微吐出,眼睛圆睁着,凝固着极致的惊恐,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正对着我家的门。
他穿着睡衣,光着脚,一只拖鞋掉在脚下。
他就那样吊在那里,随着楼里不知何处来的穿堂风,极其轻微地转动。
我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短促尖锐的抽气。我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视线无法从那个恐怖的景象上移开。
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现场被迅速封锁。警察进出忙碌,拍照、取证、拉隔离带。
我作为第一发现人和对面邻居,被安排在自家客厅接受初步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