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急诊室里的冰山
深夜，海城第一中心医院的急诊科，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味和焦灼不安的气息。脚步声、推车声、仪器滴答声、家属的啜泣声交织成一首紧张的生命交响曲。
“让一让！重伤员！多处复合伤，怀疑内脏破裂！”护士高亢的声音划破嘈杂。
平车飞速滚过走廊，上面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旁边跟着几个满身尘土、神情惶恐的工人模样的男人。
正在值班的苏晞立刻迎了上去。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白大褂，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沉静的眼眸，但那双眼眸此刻锐利如鹰，快速扫过伤员的情况。
“血压持续下降！”
“心率140，呼吸微弱！”
“建立两条静脉通道，快速补液！查血型备血！准备紧急手术！”苏晞的声音清脆果断，没有丝毫犹豫。她一边下达指令，一边熟练地进行着初步检查，手指精准地按压伤者的腹部，判断损伤位置。
就在这时，一个冷冽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什么情况？”
周围的医护人员瞬间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苏晞没有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谁——顾承璟，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也是全院闻名的“冰山阎王”。
他身形高大挺拔，即使穿着宽松的绿色手术服，也难掩其下的宽肩窄腰。口罩遮住了他棱角分明的下半张脸，但露出的那双眼睛，却深邃如寒潭，锐利如手术刀，此刻正落在苏晞和伤员身上。
“顾主任，”苏晞语速极快地汇报，“男性，35岁左右，工地高处坠落伤，意识模糊，血压80/50，腹肌紧张，移动性浊音阳性，初步判断肝脾破裂可能，需要立即手术。”
顾承璟上前一步，取代了苏晞的位置，亲自检查。他的动作更快，更精准，带着一种常年执刀形成的冷硬气场。他掀开伤员的眼睑看了看瞳孔，又按压了几个关键部位。
“送三号手术室，立刻。”他直起身，目光扫过苏晞，“苏医生，你做我一助。”
他的语气没有询问，只有命令。说完，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手术室方向，仿佛多一秒的耽搁都是浪费。
苏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因他靠近而莫名产生的细微波动，立刻跟上。她知道，在顾承璟手下工作，不需要多余的情绪，只需要绝对的专业和冷静。
手术室里，无影灯亮起，照亮了生死战场。顾承璟主刀，苏晞作为一助配合。手术过程惊心动魄，伤员的情况比预想的更糟，肝破裂严重，脾脏也几乎碎裂，腹腔内积血严重。
顾承璟的手术风格如同他本人，精准、高效、冷酷。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握着手术刀稳如磐石，每一次下刀都恰到好处，分离、结扎、切除、缝合……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处理脆弱的人体组织，而是在完成一件精密的艺术品。
苏晞全神贯注地配合着，递器械，吸积液，拉钩暴露术野。她不得不承认，顾承璟的技术登峰造极。在他身边，她能学到很多东西，但同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要求严苛，容不得半点差错，一个眼神不对，都可能引来他冰冷的训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