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团圆夜,我妈指着毁容跛脚的男人说:“嫁给他,这是福报。”
上辈子我宁死不从,却遭灌药囚禁,最终跳窗殒命。
再睁眼,我回到推开门的那一刻。
母亲笑容依旧慈爱:“圆圆回来了,这是你林洲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这次我甜甜一笑:“妈,我觉得您和林哥特别配。”
“您风韵犹存,他老实可靠,天作之合。”
“我这就给您准备嫁妆,祝你们百年好合。”
机场巴士摇摇晃晃,窗外是飞速倒退的梧桐树影。
胃里一阵翻搅,不是晕车,是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又在作祟。
跳窗那一刻呼啸的风声,骨头碎裂的剧痛,还有林洲那张逼近的、毁容后扭曲的脸,还有我妈端着药碗那“都是为你好”的慈悲又残忍的眼神……
猛地攥紧手心,指甲掐入皮肉,尖锐的刺痛才将我从那噩梦般的记忆里拽回。
到站了。
拖着行李箱,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小区道路上。
邻居张阿姨提着菜篮子走过,笑着打招呼:“圆圆回来了?哎哟,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你妈从早上就开始念叨了,说你要回来,高兴得什么似的。”
我弯起嘴角,努力想挤出一个符合“团圆”主题的微笑,脸部肌肉却僵硬得像冻住了一样。
高兴?
上辈子,她也这么高兴。高兴地把我推进地狱。
站在那扇棕红色的防盗门前,我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气息似乎能冻结肺叶。就是这里,一切悲剧的开始。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咔哒。”
门开了。
客厅里灯光温暖,饭菜的香气混杂着一种陈旧家具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
“圆圆回来了!”我妈系着围裙从厨房快步出来,脸上堆满了喜悦,眼角眉梢都是真切的笑意,上来就想接我的行李箱。
她的目光,慈爱得毫无破绽。
而我,却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后,那个从老旧塑料凳上缓缓站起来的身影。
深蓝色、洗得发白甚至有些破洞的旧外套,佝偻着背,一条腿站着有些不自然的弯曲。
然后,是那张脸——
大半边脸颊是坑洼扭曲的烧伤疤痕,另一只眼睛看人时带着种畏缩又黏腻的浑浊。
林洲。
胃里翻江倒海,我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压住喉咙口的尖叫和呕吐欲。
就是他!
就是这个男人,在我被灌了药、浑身无力时,用那粗糙肮脏的手触碰我的皮肤,呼吸带着浓重烟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
“圆圆,快进来啊,愣着干什么?”我妈浑然不觉,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我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僵直的身体。
她热情地拉着我往里走,语气自然地介绍:“来来,圆圆,这是你林洲哥,以前住妈老家隔壁的,可怜见的,以前出了事,媳妇也……唉,现在一个人,妈叫他来家里一起过个节,热闹热闹。”
林洲搓着手,扯动脸上扭曲的肌肉,试图露出一个笑,声音哑涩:“妹、妹子好。”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开场白。
冰冷的恨意像毒蛇,一口咬住我的心脏,蔓延开剧痛的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