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再等了!”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声音干涩嘶哑,“得找人来!找个真正懂行的!这东西…怕是镇不住了!”
他翻箱倒柜,疯狂地打电话托关系,声音急切得变了调。最终,他联系上本地一位据说颇有道行的秦法师,电话里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开出了我们难以承受的重金。对方起初似乎并不太情愿,但听到“血沁玉镯”、“凶宅”、“闹祟”几个词后,沉默了片刻,才终于答应下午过来看看。
等待的时间像被拉长、浸泡在高度腐蚀性的恐惧溶液里。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每一次风声掠过窗棂,每一次水管里不明原因的轻微震动,甚至自己稍微急促一点的呼吸声,都让我惊跳起来,疑神疑鬼。那只玉镯仿佛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冰冷沉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它那令人作呕的存在和昨夜那张惨白的脸。陈默也坐立不安,烟灰缸很快堆满了烟头,眼神空洞,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脚步拖沓沉重。
下午三点,门铃终于响了,如同催命符。
秦法师年纪不大,约莫四十出头,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色道袍,面容清癯,颧骨很高,一双眼睛却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能穿透表象的冷光。他进门后,眉头就紧紧锁了起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们脸上扫过,最后,死死地定格在我左手腕那抹刺目的暗红上。他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忌惮。
“好重的阴煞气!”他声音低沉,如同古寺的铜钟,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这东西…在找‘替身’。”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目光锐利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冰锥,刺得我浑身发冷。
替身?林婉的替身?坠楼而亡,怨气凝结于这镯子,现在要拉我去填她的命?我的胃猛地绞紧,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秦法师不再多言,迅速从随身的黄布褡裢里取出几样东西:一叠边缘裁剪整齐、朱砂绘满繁复符文的黄符纸,一只小小的、澄澈如水的罗盘,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古铃。他示意我们退后,神情肃穆得如同即将踏上生死战场。
他一手持铃,一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低沉古老的咒语开始在死寂的客厅里盘旋回荡,带着一种奇异而压抑的韵律。那青铜古铃随着咒语的节奏,发出阵阵清脆却并不悦耳的鸣响,每一记铃声都像无形的鼓槌敲打在我的心脏上。
罗盘的指针原本只是轻微晃动,随着法师咒语的深入和铃音的牵引,骤然疯狂地旋转起来!指针像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抽打,在盘面上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发出“呜呜”的低鸣!
“哼!”秦法师眉头拧得更紧,眼神凌厉如电,口中咒语陡然转为高亢急促!他左手捏着的诀印变换数次,指尖泛起一层极淡的金光,右手则飞快地捻起一张符纸,沾上特制的朱砂油,口中敕令如雷:“天地玄宗,敕令邪祟!破!”
他手腕一抖,动作干脆利落,闪电般将那符纸精准地拍向我腕上的血沁玉镯!
就在符纸即将贴上玉镯表面那妖异血沁的瞬间——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浸入冰水的声音骤然响起!
没有任何预兆,那张承载着破邪法力的黄符纸,甚至没能接触到玉镯本身,在距离表面还有一寸的地方,骤然爆裂开来!不是简单的燃烧,而是如同被瞬间引爆!橘黄色的火焰带着诡异的幽蓝色边缘猛地窜起,瞬间就将符纸吞噬殆尽,化作一小蓬灰黑色的粉末,簌簌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