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会议室，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嘶嘶声。
“许念，是吧？”我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别站着了，坐吧。”
她像是被按了开关的木偶，僵硬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后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我们……认识？”刘姐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好奇地问。
“认识。”我看着许念，她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目光。“许念同学，在我们星尘项目组实习，表现非常……积极。”
我特意在“积极”两个字上，加了点重音。
许念的脸，肉眼可见地白了一分。
“哦？是吗？”老张来了兴趣，他拿起许念的简历，“我看简历上写着，你还是项目汇报的总负责人？可以啊小许，很有领导才能嘛。”
许念的嘴唇动了动，没敢接话。
我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锁定她。
“是啊，我也很好奇。许念，能跟我们具体聊聊吗？你在‘星尘’这个项目里，是怎么带领团队，并且当上这个‘总负责人’的？”
我把“总负责人”五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然后，我把那份被我画了个圈的简历，顺着桌面，慢慢地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视线落在那个红色的圆圈上，瞳孔猛地一缩。
我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沉默里充满了压迫感。
刘姐和老张都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俩，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许念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但我能想象，此刻她的大脑一定在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过了大概半分钟，她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的慌乱，已经被一种决然所取代。
“顾老师，对不起。”她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向您道歉。”
哦？直接道歉？
这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她会想办法狡辩或者掩饰。
“道歉？”我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说说看，你哪里不对？”
“我不该在不了解您工作内容的情况下，就主观地判断您对项目不上心。”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更不该，擅自把您移出工作群。”
“没了？”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没了的话，那我们就继续聊聊你的简历。”我指了指那个红圈，“这个‘总负责人’，我们得好好说道说道。”
我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火气。
但在许念听来，这平静之下，可能藏着惊涛骇浪。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顾老师，我承认，这份简历里有夸大的成分。我不是总负责人，您才是。”她抬起眼，直视着我，“我只是……我只是太想留下来了。”
她的眼圈，有点红。
3
刘姐和老张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话。
办公室政治这种东西，他们见得多了。一个实习生为了转正，在简历上做点“美化”，太正常了。关键在于，当事人，也就是我，是什么态度。
我看着许念。
她眼圈是红的，但眼神里没有泪水，只有一种倔强和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