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撞死我爸?
一个个词语像淬了毒的刀子,扎进我的心脏。
我爸……不是病逝的吗?
我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那个为了我前途尽毁的少年,那个抱着我说只有我的男人,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的爱是假的,腿是假的。
只有仇恨,是真的。
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关上门,我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客厅里,陆衍还在讲电话,声音里满是即将大功告成的快意。
「她就是个蠢货,我说什么她信什么。这十年,她当牛做马供着我,也算替她爹还了点债。」
「等我毕业,站稳脚跟,再慢慢算总账。我要让她尝尝,从云端跌入泥里的滋味。」
我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滚烫地砸在手背上。
十年。
为了给他凑够学费和医药费,我高中辍学,在餐厅端盘子,在后厨洗碗,凌晨去送报纸,深夜去夜市摆摊。
我的手因为常年泡在冷水里,一到冬天就生满冻疮,又疼又痒。
我的背因为长期搬重物,年纪轻轻就落下了腰肌劳损的毛病。
我省吃俭用,一件衣服穿好几年,舍不得买一支口红,把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他身上。
我以为这是赎罪,是我应得的。
可原来,这只是一个笑话。
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被玩弄于股掌的傻子。
而我那早逝的父亲,更是在死后还被泼上「肇事逃逸」的脏水,成为他报复我的理由。
巨大的悲愤和屈辱席卷了我。
我抹掉眼泪,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哭有什么用?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爸是在我高一那年突发心梗去世的,怎么会变成撞死他爸的凶手?
陆衍的爸爸,我记得是在工地出的意外。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陆衍明天要去学校提交资料,晚上才会回来。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给他做好早餐,温柔地送他出门。
「阿衍,路上小心,别挤着腿了。」
陆衍习以为常地享受着我的照顾,临走前还在我额上印下一个吻。
「知道了,等我回来。」
看着他一瘸一拐消失在楼道的背影,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门关上的瞬间,我脸上的温柔褪得一干二净。
我冲进他的房间,开始疯狂地翻找。
他很谨慎,房间里除了书,几乎没有任何私人物品。
我把他的床、柜子、书桌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在他床垫底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夹层。
我划开夹层,里面是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我跑到厨房拿来锤子,对着锁头狠狠砸下去。
「哐当」一声,锁开了。
盒子里没有日记,没有信件,只有一沓厚厚的旧报纸和一份泛黄的交警责任认定书。
报纸的日期,是十年前。
社会版的头条,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酒驾酿惨剧,一死一重伤」。
照片上,那辆撞得变形的轿车,我认得,是我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