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觉得，周凯这个人，不择手段，毫无底线，恶心至极。
一个女人，尤其是李太太这种有地位的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恶意，有时候会超乎想象。她会把对白璐的鄙夷，全部转化成对周凯的厌恶。
她不会立刻跟李宏发翻脸，但她会开始处处提防周凯。她会动用她的关系网，去查周凯的公司，去查白璐的底细。
一个疑神疑鬼的枕边人，对李宏发来说，是最大的麻烦。
而李宏发为了安抚老婆，也为了撇清关系，最直接的做法，就是暂时疏远周凯。
城南那个项目，周凯为了拿下配套的工程，已经垫付了大量的资金。如果李宏发这边一脚把他踢开，他的资金链，会立刻出现问题。
这，就是我送给他们的，第一份大礼。
第二天一早，我退了房。用身上仅剩的现金，租了一间老城区的单身公寓。月租一千五，押一付三。
房子很小，但阳光很好。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本市重点项目城南开发区招标结果公布，宏发建材中标，但其长期合作伙伴周氏集团意外出局。”
我笑了。
周凯现在，应该正在办公室里，疯狂地砸东西吧。
而白璐，大概正依偎在他身边，柔声细语地安慰他，一边盘算着，自己的名牌包包，下个月还能不能按时到手。
别着急。
好戏，还在后头呢。
3
在老城区的出租屋安顿下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了份工作。
一家私人烘焙坊的后厨帮工，时薪二十五块。
老板娘是个爽朗的中年女人，看我干活麻利，话不多，很满意。
每天，我的工作就是揉面团，打鸡蛋，清洗堆积如山的烤盘。油腻的黄油和面粉沾满我的双手，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需要钱，也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脱离了“周凯太太”光环的，最普通的劳动者身份。
这天，我正在后厨揉着一个巨大的吐司面团，老板娘探进头来。
“小姜，外面有个客人找你。”
我愣了一下，擦了擦手，走出后厨。
烘焙坊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看到我，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和不忍。
“宁宁？真的是你？你怎么……”
“三叔。”我叫了他一声，语气平静。
周振雄，周凯的三叔。周家最有威望的长辈，也是周凯唯一有点敬畏的人。早年是大学教授，桃李满天下，为人最是正直古板。
周凯的公司能有今天，少不了这位三叔在背后用他的人脉铺路。
周凯和周振雄说过，我跟他离婚后，分了一大笔钱，出国散心去了。
现在，我这个“出国散心”的前侄媳妇，穿着一身沾着面粉的廉价工作服，出现在他面前。效果可想而知。
“你怎么在这里做这个？”周振雄的眉头紧锁，看着我的手，“你这双手，是弹钢琴的，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我从小练琴，这双手，周凯曾经最喜欢。他说，又白又嫩，不像会做家务的手。后来，我为了他，学了烹饪，学了茶艺，这双手，依旧保养得很好。直到现在，指甲缝里，塞满了洗不掉的黄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