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陈如蒙大赦,赶紧应了一声,低着头匆匆穿过人群向外走去。

林晚则继续推着车,目标明确地朝着出口方向,仿佛那个跪在路中央、引起轰动的男人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那股……疾病带来的衰败气味。

她试图从他身侧绕过去。

2 跪地乞怜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陆执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积蓄的野兽,猛地伸出手,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指冰凉刺骨,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那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量,让林晚浑身一僵,胃里一阵翻涌。

“小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仰起脸,泪水混着脸上的灰尘和憔悴,纵横交错,看起来狼狈不堪,“我等你等了七年,三千六百五十一天……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

他的哭泣不是作伪,那是从肺腑深处挤压出的悲鸣,带着巨大的痛苦和绝望。周围有人开始拿出手机拍摄,闪光灯不时亮起。

林晚垂下眼,透过深色的镜片,冷冷地审视着这个跪在她脚下的男人。曾经,他是天之骄子,是把她捧在手心也随时可以弃如敝履的陆家大少。如今,他像一条丧家之犬,在众目睽睽之下,乞求她的怜悯。

心底那片早已冰封的湖面,似乎被砸开了一丝裂隙,但涌上来的不是暖流,而是更加刺骨的寒意。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七年前那个冰冷的雨夜,他是如何用比这冰冷十倍的眼神看着她,说出那些足以将她彻底摧毁的话。

她开始用力,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紧紧箍住她手腕的手指。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划过他冰冷手背时,留下几道浅浅的、很快就会消失的白痕。这个过程缓慢而坚定,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冷酷。

“陆先生,”她终于挣脱了他的桎梏,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距离,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请自重。”

这句“陆先生”,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穿了陆执最后的心防。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更黑暗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恐慌。

“不……小晚,你别这样叫我……别……”他几乎是匍匐着向前,想要再次抓住她的衣角,却被林晚轻巧地再次避开。他失去了支撑,狼狈地用手肘撑住地面,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那咳嗽声空洞而剧烈,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苍白的脸上迅速涌起病态的潮红。

他颤抖着,像是举行某种神圣又绝望的仪式,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装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纸,双手捧着,像举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又像是捧着自己最后的判决书,递到林晚面前。

“你看……小晚,你看这个……”他的声音带着咳后的虚弱和喘息,眼神里充满了乞求,“报应……这都是我的报应……胃癌,晚期……医生……医生说我没多少时间了……”

那张纸,林晚太熟悉了。即使隔着几步远,她也能认出那种纸张的质感,那种格式,那种独属于医院的、冰冷无情的印刷字体。七年前,她也曾有过一张类似的,上面写着她当时被诊断为“重度再生障碍性贫血”的病危通知。而那张纸,被他,陆执,当着她的面,撕得粉碎,白色的碎片像雪片一样飘落在她脸上,伴随着他刻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