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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蜜蜂在园子里四处乱飞,蜂巢却在园子的最深处。
苏曼拎着采集工具,在园林门口,孤立无援。
”姐姐好慢,我都困了......要不烧个礼花,睡觉去吧。”林阮阮甩着陆沉洲的手撒娇。
陆沉洲笑意温柔,“都随你。”
烧个礼花......燃料是什么,显而易见。
苏曼听懂了林阮阮的恶意威胁,再不敢耽误,艰难抬腿。
有生人入侵,几乎瞬间,蜜蜂便嗡鸣着扑了上来。
成百上千只带着倒钩的毛茸茸小脚,在她的脸上,脖颈上爬着,又在她的衣服里钻进钻出,用尾针四处试探。
苏曼浑身僵硬颤抖,拼命压抑住尖叫逃跑的冲动。
不能逃......会失去女儿的遗物。
也不能喊,不能快跑,惊了蜜蜂,只会更惨。
她只能拼命回想女儿,转移生理上的恐惧。
五年前,她阵痛一天一夜生下女儿。
四年前,女儿牙牙学语,叫了妈妈。
三年前,女儿扶着她的腿,晃悠着站了起来......
可每一个画面里,都有陆沉洲!
他曾不眠不休陪她生产,曾为了女儿没叫爸爸暗暗较劲,曾因为女儿第一次走路激动到眼角含泪......
这一切,他怎么都忘了!
现在连女儿的遗物,也要当成林阮阮的取乐工具了!
苏曼满心痛苦,割蜂蜜的手抖得拿不住工具。
蜜蜂爬满了周身,她连眼睛都睁不太开,只能凭感觉摸索着。
好不容易快要割完,却手一抖,掉落了好大一块。
瞬间蜜蜂嗡鸣飞起,又猛然将毒刺扎入,苏曼紧紧咬着牙关,不敢松手。
她硬是挨着针扎,割完了蜂蜜。
冲了回来,将装满蜂蜜的桶递给林阮阮。
林阮阮看着她红肿不堪的面容,嫌恶地撇嘴,作势欲接,却又忽然松手。
蜂蜜桶没掉。
苏曼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坏心思,面色森冷,紧紧抓着桶塞进她怀里。
“抱好了!林阮阮对不起,可以将画还给我了吧?”
这恶鬼一般的态度吓住了林阮阮,林阮阮脸色几番变化,终于不情不愿的将小书包丢了过来。
苏曼紧紧抱住,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可当她打开查看时,却发现每一幅画都被涂满了乱七八糟的线条。
林阮阮正在和陆沉洲撒娇,“妹妹画得不好看,我改了一下午,可辛苦了呢!”
“我给你揉手腕。”陆沉洲宠溺道。
苏曼只觉气血翻涌,喉头肿胀喘不过气来,快要栽倒。
千辛万苦,忍受一整天的屈辱折磨,却还是这个结果。
这里真的是人间吗?
或许她早就身在炼狱了。
她曾经最爱的人,亲手给她打造的炼狱......
陆沉洲抱着喊困的林阮阮走了。
苏曼被注入了过量的蜂毒,踉跄两步倒在了地上,却无一人发现。
直到第二天早上,园丁路过,才送她去了医院。
因为过敏症状过重,又拖延太久,她在重症病房挣扎十日,数次下了病危通知,才又慢慢恢复知觉。
快要醒来的时候,听到林阮阮的声音。
“沉洲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撒谎的......我就是害怕......”
“她一动不动的,我以为她死了,才骗你说她回去了。”
陆沉洲的手正顺着苏曼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可他沉默良久,却只是叹了口气,“算了,下不为例。”
又是下不为例......
几乎害死她,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那个将她护在掌心的丈夫,已经不在意她的性命了。
苏曼疲倦地不想睁开眼睛。
而陆沉洲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
他说,“你把甜甜扔进水里,她呼救你又跑走的事......永远不许和苏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