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买了一台相机，说要记录单亲家庭孩子的成长。
因为我还算可爱的模样和单亲的噱头。
账号一夜之间涨粉百万，广告和直播纷纷找上门来。
从此，我的生活被完完整整地呈现在网友面前。
镜头前，她是温柔引导孩子的坚强母亲，不管我做错了什么，永远都和风细雨地教导我。
拍摄结束后，她就在衣服能挡住的地方狠狠掐我，一遍一遍地辱骂，让我跪着认错。
“打开窗帘伸的懒腰要慵懒自然，微微侧头过来面对镜头，要大笑不要微笑，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夹到你碗里的必须吃完，镜头面前不许挑食！你皱眉干什么？难道要告诉全世界的人说我在虐待你吗！”
“直播间里不要左右乱动，保持四个小时的微笑很难吗？你非要给我丢人吗？”
下播后，妈妈掏出晾衣架就往我背上抽。
我不敢躲闪，下一秒被重重推搡在地。
拧成细条的晾衣架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我痛呼出声，妈妈怕邻居听到，大手覆上来紧紧掐着我的口鼻不许我喊。
我越挣扎妈妈越用力，一个五岁小孩的力气很快耗尽。
呼吸变得困难，我的面色很快被憋到青紫，眼前阵阵发黑。
到最后我的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1.
妈妈看我不再挣扎后把我重重地掼在地上。
她似乎消了点气，起身去拿手机，剪辑今晚的直播录屏。
被松开的口鼻没有想象中的新鲜空气涌进来，耳边嗡鸣作响。
地板冰冷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贴在我被鞭笞的伤口上。
视线混沌不清，疼痛仿佛也随着意识远离。
从前爸爸去世的时候，妈妈说死亡就是感受不到痛苦。
我隐约觉得自己要死了。
昏昏沉沉地想，妈妈别生气，我不叫了，现在我不疼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有人敲门。
指节扣在门板的声音好像离我很远。
开始拍视频后，妈妈想在网上营造我是个听话、懂事、一力帮妈妈分担家务的孩子。
哪怕我只有五岁。
所以每次有客人来，都是由我去打开重重的防盗门。
给客人送上拖鞋，露出最讨喜的笑容迎接对方进来。
从厨房端去茶水零食，再说一句客人慢用才能离开。
但还不能走得太远。
我要坐在不远处的小凳子上，随时观察客人的需求。
如果哪里没做好，妈妈就会在客人离开后，让我在客厅里再做五十遍。
我对着空气不停地重复待人接客的流程，说欢迎叔叔阿姨到我的家里来做客。
最后由妈妈来对我的表现打分。
如果做得足够好，晚上就可以吃饭。
如果连续出错，一直到第二天，我都必须靠着墙罚站反思。
“小书，妈妈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你做得越好，才会有越多人夸。”
“别人越夸你，流量才会越大，广告和直播的钱才会越来越多。”
“不多挣点钱，妈妈怎么照顾你呢？”
“可你看看你自己的表现，做得好吗？够完美吗？是不是该罚？”
妈妈拎着被拧成一股的晾衣架，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得到我一定好好表现的保证，妈妈才会露出喜悦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