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手紧紧攥着袖口，没有将心底的滔天怒火与鄙夷直接泼洒到公孙磊那张自以为是的脸上。
他竟因为我短暂的沉默和退后，显露出一丝不耐烦。
“孙馨儿，你还想拿乔到几时？”他语气沉了下来，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我能亲自来接你，许你平妻之位，已是看在这三年你在外吃了苦头的份上，莫要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我几乎要笑出声，声音却冷得掉冰渣，“公孙磊，你是否永远都这般自我感觉良好？你以为我离开国公府这三年，是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日日盼着你的垂怜，好重回这牢笼？”
他眉头紧锁，显然我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他构想里，我此刻理应感恩戴德，或是委屈哭泣，最终顺从地跟他回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神锐利，姿态倨傲，仿佛他才是那个可笑的小丑。
“牢笼？”他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国公府锦衣玉食，尊荣无限，多少女子求之不得，你竟称之为牢笼？”
“对于向往自由的人而言，金丝笼再华美，也是囚笼。”我迎上他变得探究的目光，毫不退缩，“更何况，还是一个充斥着虚伪、冷漠和无数分享的囚笼。公孙磊，那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你！”他似乎被我的直言不讳刺痛，脸色阴沉下来，“孙馨儿，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公孙磊明媒正娶的妻子！”
“是前妻。”我冷冷地纠正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仔细保管的信封，里面正是三年前他亲手写下，并在官府备案存档的和离书副本复印件，“需要我提醒你吗？公孙大人，这上面有你的签名和官印。需要我找来衙役，帮你回忆一下大周律法关于和离的条款吗？”
他盯着那封和离书，眼神变幻莫测，有恼怒，有惊诧，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晦暗情绪。
他忽然一步上前，试图抢夺我手中的纸张。
我早有防备，迅速将手背到身后，警惕地看着他。
“怎么？公孙大人还想当场销毁证据，强抢民女不成？”
他的动作僵在半空，脸色更加难看。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带来的护卫守在院门外，而我的人则紧张地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气氛剑拔弩张。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怒火，再次开口时，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馨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过去是我混账，被猪油蒙了心。”
“可如今我已知错，愿意补偿你。晚芸她也大度，同意你回府。”
“国公府的正妻之位虽不能给你，但平妻之位，享有一切尊荣，绝不会比正室差多少。”
“这已是你能得到的最好归宿。一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能有什么好下场？终究还是要依附男子而活。”
“跟我回去，安生待在府里，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我重复着这四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究竟是以何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说出这番话的？
仿佛我才是那个需要被宽恕、被接纳的人。
仿佛我三年在外自力更生，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需要他来“拯救”和“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