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
“挖开它。”陆廷骁猛地抬起头,对着身后闻讯赶来、站在雨里面面相觑的助理和保镖,嘶声命令道,眼神里是一种濒临毁灭的偏执。
“陆总!这……这使不得啊!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助理吓得脸都白了。
“我让你挖开它!”陆廷骁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助理的衣领,眼神骇人,“立刻!马上!给我找工具来!我要亲眼看看!”
他的疯狂震慑住了所有人。保镖们无奈,只能想办法找来工具。在越来越大的雨幕中,在助理和闻讯赶来的墓地管理员惊恐的劝阻声里,陆廷骁像是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亲自动手,和其他人一起,疯狂地刨开了那座崭新的坟墓。
雨水和泥浆溅了他满身满脸,昂贵的西装彻底报废,指甲翻裂渗出鲜血,他也浑然不觉。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不断加深的土坑,和里面那具逐渐显露出来的、冰冷的棺木。
当棺材盖被撬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里面,没有骨灰盒,没有遗体,甚至没有一件遗物。
空空如也的棺材底部,只静静地躺着一张被过塑的照片。
陆廷骁颤抖着,弯腰捡起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清晰的验孕棒显示窗口。那鲜明的两条红杠,刺痛了他的眼睛。而在那标示着“怀孕”的两条杠位置,被人用一支猩红色的记号笔,狠狠地、充满嘲讽地,圈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触目惊心的问号。
像一声无声的惊雷,在陆廷骁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雨水顺着他僵硬的轮廓不断流淌,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只有一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灭顶的恐慌和荒谬感。
孩子?
他们的孩子?
那个在他搂着别的女人宣布婚讯时,可能正躺在手术台上濒临死亡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而现在,人去“楼”空,只留下这个血一样的问号。
苏念……你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带着这个孩子,用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向我发出了最残忍的复仇宣告?
陆廷骁握着那张薄薄的照片,站在自己亲手刨开的、空荡的坟墓前,望着墓碑上苏念平静的微笑,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
他生命中最狗血、最无法挽回、也最残酷的一场风暴,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而这个问号,将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永远悬在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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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坟,问号。
这两个元素在陆廷骁的脑海里疯狂碰撞、炸裂,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和逻辑彻底碾碎。雨水冰冷,顺着他湿透的黑发流进脖颈,却远不及他心底滋生的寒意刺骨。他死死攥着那张过塑的照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猩红的问号几乎要灼伤他的视网膜。
孩子?
他和苏念的孩子?
在他搂着林薇薇,享受着众人艳羡目光的那一刻,苏念正独自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面临着生死考验,甚至可能……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