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魂归洪武
头痛，像是有一把钝锯在反复拉扯太阳穴。
大亮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昏暗破败的麻布车帘，鼻尖萦绕着一股混合了汗臭、霉味和牲畜粪便的刺鼻气味。身下是硌人的木板，随着车身的颠簸，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醒了？醒了就好。”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大亮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的老汉，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老汉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手里拿着一根赶车的鞭子。
“这是……哪里？”大亮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喉咙疼得厉害。
“还能是哪里？去苏州府的路上呗。”老汉叹了口气，“你这娃，也是个苦命人。被你那赌鬼爹卖了十两银子，要不是我心善，你早就被扔在路边喂野狗了。”
苏州府？卖了十两银子？
一连串陌生的信息涌入脑海，像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大亮的意识。与此同时，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也开始飞速融合——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大亮，是青溪镇一个破落户的儿子。父亲嗜赌如命，把家里最后一点田地都输光了，还欠下了地主周扒皮五十两银子的高利贷。走投无路之下，便把年仅十六岁的大亮卖给了人牙子，辗转几次，落到了这个赶车老汉手里，据说最终是要卖到苏州府的矿场去做苦力。
而现在的时间，是洪武十三年。
“洪武……十三年？”大亮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他不是在加班后，过马路时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了吗？怎么一睁眼，就穿越到了明朝，还成了一个即将被卖去矿场、生死未卜的奴仆？
矿场是什么地方？那是人间地狱！以明朝初年的开采条件，进去的人十有八九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不行，绝对不能去矿场！
大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前世是个做市场营销的，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中寻找机会。现在虽然处境糟糕，但至少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他开始快速梳理脑海中的记忆，同时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辆骡车，除了他和赶车老汉，还有另外三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都像他一样，面色蜡黄，眼神麻木，显然也是被拐卖的。车外是蜿蜒的土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偶尔能看到几个零星的村落，炊烟袅袅，一派田园风光，但这风光背后，却隐藏着无数的苦难和不公。
“老汉，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苏州府？”大亮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问道。
“快了，再有两天路程就到了。”老汉头也不回地甩了一鞭子，“到了地方，有人会来接你们。你最好老实点，别想着逃跑，这荒山野岭的，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大亮没有接话，心里却在飞速盘算着。
两天时间，必须在这两天内找到脱身的机会。
他注意到，赶车老汉虽然看起来凶，但眼神里并没有太多的恶意，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接下来的时间，大亮没有像其他少年那样哭闹或沉默，而是主动帮老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整理车帘、喂骡子、捡柴火。老汉起初有些警惕，但见大亮手脚勤快，说话也懂事，渐渐也就放下了防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