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开学第一天。天还没亮，李芸就睁开了眼睛。窗外飘着细碎的雪花，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她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显示5:23，距离闹钟响起还有37分钟。
"怎么醒这么早..."李芸小声嘀咕着，手指却不自觉地划开了与刘泽雨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晚的"明天见"，后面跟着一颗小小的爱心。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周六那顿"见家长"的饭局出奇地顺利，爸爸甚至和刘泽雨讨论起了大学专业选择。但此刻，想到今天又要去学校面对那么多人的目光，李芸的胃又揪成了一团。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姐，你醒了吗？"李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李芸爬起来开了门。李浩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眼圈有些发红。
"你怎么起这么早？"李芸接过牛奶，温度刚好。
李浩揉了揉眼睛："我...我做噩梦了。"他顿了顿，声音更小了，"梦见你上大学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李芸心头一软，拉过弟弟在床边坐下："臭小子，就算我上大学了，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那学长...也会跟你一起回来吗？"
"当然啊。"李芸揉了揉他的头发，"他还答应教你玩高阶魔方呢，记得吗？"
李浩点点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给你。我昨晚做的。"
李芸打开纸包，里面是五颗手工折的星星，每颗都用不同颜色的糖纸折成，在台灯下闪着微光。
"这是..."
"幸运星。"李浩别过脸，"你带着它们，会特别幸运。"
李芸的眼眶一下子热了。她一把抱住弟弟："谢谢浩子..."
"哎呀，肉麻死了！"李浩挣脱开来，耳朵通红，"快换衣服吧，妈在做煎饼了。"
六点四十分，李芸站在玄关处最后检查书包。妈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保温饭盒："刚做好的煎饼，趁热吃。"
"妈，我吃过早饭了..."
"这是给泽雨的。"妈妈眨了眨眼，"那孩子上次说他喜欢吃我做的煎饼。"
李芸的脸"腾"地红了，赶紧把饭盒塞进书包。爸爸在一旁咳嗽了一声："路上小心，在学校好好学习哦。"
"知道啦！"李芸挥挥手，推门冲进了飘雪的清晨。
雪下得不大，但很密。李芸把脸埋进围巾里——这是刘泽雨送她的新年礼物，浅灰色的羊绒围巾，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气。她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灯下。
刘泽雨穿着深蓝色羽绒服，头发和肩膀上落了一层薄雪，显然已经等了很久。看到李芸，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李芸惊讶地问，"不是说好在学校门口见吗？"
刘泽雨接过她的书包，顺手拂去她刘海上的雪花："下雪天路滑，我不放心。"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而且...我想早点见到你。"
李芸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头从书包里掏出保温盒："给，我妈特意给你做的煎饼。"
刘泽雨接过饭盒，眼睛弯成了月牙："替我谢谢阿姨。"他打开盒子咬了一口，"好吃！比食堂的强多了。"
两人并肩走在飘雪的街道上，刘泽雨突然碰了碰李芸的手："冷吗？"
"不冷..."李芸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刘泽雨笑了，摘下自己的手套递给她："戴上吧。"见李芸犹豫，他又补充道，"我口袋很暖和。"
李芸戴好手套，果然又软又暖。刘泽雨的手比她大很多，手套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偷偷嗅了嗅，是熟悉的柑橘香混着淡淡的薄荷味。
"对了，"刘泽雨突然说，"我爸妈让我谢谢你家的招待。我妈还说..."他耳尖微微发红，"邀请你周末来我家吃饭。"
李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这么快？"
"你可以拒绝的..."刘泽雨急忙说，"我就是转达一下..."
"我去。"李芸小声说，感觉脸颊发烫，"不过得先问问我爸妈。"
两人相视一笑，呼出的白气在空中交织。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但李芸一点也不觉得冷。
七点二十分，他们到达学校门口。已经有零星的学生往里走，不少人好奇地打量着这对并肩而行的"学霸情侣"。
"紧张吗？"刘泽雨低声问。
李芸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围巾："你说...大家会怎么想？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刘泽雨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又迅速放开："管他们呢。"他朝教学楼抬了抬下巴，"看，我们的'媒人'来了。"
刘思雅和林嘉业正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看到他们立刻挥手。刘思雅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抱住李芸："芸芸！想死你了！"
林嘉业则撞了下刘泽雨的肩膀："哟，见完家长就是不一样啊，都敢一起上学了？"
刘泽雨笑而不语，李芸却红了脸："思雅！你小点声..."
刘思雅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却掩不住眼里的兴奋。她凑到李芸耳边："全班都知道了，就等着看你们今天怎么秀恩爱呢。"
李芸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传得这么快？"
"拜托，"林嘉业插嘴，"你们俩上学期就够明显了，就差在班会上官宣了。"
刘泽雨轻咳一声："走吧，快打铃了。"
四人一起走向教室，一路上引来不少目光。李芸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弟弟折的幸运星。
推开教室门的瞬间，原本嘈杂的教室突然安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哇哦！学霸情侣驾到！"
"刘泽雨，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李芸，你用了什么魔法把我们年级第一拿下的？"
李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刘泽雨倒是镇定自若，只是耳尖微微发红。他轻轻推着李芸的肩膀，把她护送到座位上。
"安静！安静！"班主任安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敲了敲黑板，"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兴奋？"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但李芸依然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老师没有因为他们的关系，而调换他们的位置。
安老师开始点名，李芸偷偷转头看了一眼。刘泽雨正专注地整理书本，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冲她眨了眨眼。
李芸赶紧转回来，脸颊发烫。这时，一张小纸条从前面递了过来。她悄悄展开：
「别紧张，就当他们是白菜。——思雅」
李芸差点笑出声，心情轻松了不少。她撕下一角作业纸，写道：「谢谢，不过我现在看谁都像八卦记者。」然后把纸条传了回去。
刘思雅回复得很快：「告诉你个秘密，班上一半女生都在羡慕你，另一半在嫉妒你。享受这种感觉吧！」
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第四节下课后，刘思雅拉着李芸就往食堂冲："快点！不然红烧肉就没了！"
李芸被她拽着跑，回头看了一眼。刘泽雨和林嘉业正被几个男生围着，似乎在问什么。注意到她的目光，刘泽雨对她做了个"你先去"的手势。
食堂里人声鼎沸。刘思雅眼疾手快地抢到最后两份红烧肉，得意地冲李芸晃了晃餐盘："怎么样，姐姐我厉害吧？"
两人刚找到位置坐下，周围就投来不少目光。李芸低头扒饭，感觉如坐针毡。
"哎，那不是刘泽雨吗？"刘思雅突然用筷子指了指门口。
李芸抬头，看见刘泽雨和林嘉业正端着餐盘四处张望。她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刘泽雨眼睛一亮，径直走了过来。
"这里有人吗？"他指了指李芸旁边的空位。
李芸摇摇头，心跳加速。刘泽雨自然地坐下，林嘉业则挤到了刘思雅旁边。
"哇哦，公开秀恩爱啊？"隔壁班的几个女生经过，故意大声说道。
李芸的筷子顿了一下。刘泽雨却面不改色，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尝尝这个，今天做得不错。"
这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却引来一阵起哄声。李芸的脸红得像碗里的红烧肉，小声道："你干嘛..."
"怎么了？"刘泽雨一脸无辜，"你不是最喜欢糖醋排骨吗？"
刘思雅在对面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林嘉业则直接笑出了声："泽雨，没想到你这么会啊！"
刘泽雨耸耸肩，凑到李芸耳边小声说："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不如大大方方的。"
他的呼吸拂过耳畔，李芸的耳朵瞬间红了。她低头猛扒了几口饭，突然被呛到。
"慢点吃。"刘泽雨轻轻拍着她的背，递过水杯，"没人跟你抢。"
这一幕被不少同学看在眼里，食堂里的议论声更大了。李芸恨不得把脸埋进餐盘里，但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因为下雪改成了自习。李芸正埋头写英语作业，一张纸条从后面传了过来。
「放学后能来天台一下吗？有话跟你说。——泽雨」
李芸的心跳漏了一拍。学校天台是他们偶尔偷偷去的地方，那里能看到最美的夕阳。她悄悄回头，对上刘泽雨期待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放学铃响起，李芸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刘思雅冲她挤挤眼睛："约会啊？"
"别瞎说！"李芸红着脸反驳，"就是...有点事要谈。"
"哦~'谈事'~"刘思雅拉长音调，"放心啦，我会拖住林嘉业那个大嘴巴的。"
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李芸才悄悄往天台走去。推开铁门的瞬间，冷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刘泽雨已经等在那里，正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雪景。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脸上绽开笑容："你来啦。"
"嗯。"李芸走到他身边，两人肩并肩看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城市，"你要说什么？"
刘泽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李芸接过盒子，打开后发现是一枚精致的书签，上面用细小的银线绣着一朵芸香花——她的名字花。
"这是..."
"寒假去苏州旅游时看到的。"刘泽雨的声音很轻，"看到它就想到了你。"
李芸小心地抚摸着书签，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弟弟折的幸运星："这个...给你。"
刘泽雨接过星星，眼睛亮了起来："你折的？"
"李浩折的。"李芸不好意思地说，"他说...这是给你的'保护费'。"
刘泽雨笑出了声，小心地把星星放进口袋："替我谢谢小舅子。"他顿了顿，表情认真起来，"其实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周末...你真的愿意来我家吗？"刘泽雨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可以跟爸妈说..."
"我愿意。"李芸打断他，声音比想象中坚定，"我想认识你的家人。"
刘泽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伸出手，轻轻拂去李芸头发上的雪花："谢谢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雪花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刘泽雨突然说："今天...还好吗？"
"嗯？"
"被大家围观的感觉。"
李芸想了想："一开始有点不自在，但现在好多了。"她抬头看他，"反正迟早要知道的，对吧？"
刘泽雨点点头，突然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是给你的奖励，我们芸芸真勇敢。"
李芸呆住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额头被吻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发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泽雨已经退开一步，耳尖通红："我们...该回去了。雪越下越大了。"
"嗯。"李芸轻声应道，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两人并肩走下天台，在楼梯口默契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李芸知道，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将不一样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书签，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这个寒冷的冬天，却因为有了他的陪伴，变得格外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