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季浅柠一口气跑到了小区的外面。

喘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低头一看,傻眼了,穿得是拖鞋。

走得太急,都没换鞋子。

咬了咬牙,又朝着小区里看了眼,算了,那双鞋不要了。

走的时候,她没有回头看路砚修,他也没有出声。

但是出门口时,她听到了“咚”一声,似乎是敲打声。

季浅柠叫了辆网约车,回了家。

公寓里的路砚修依然还坐在椅子上,掌心的红色液体滴落在白色地板,显得尤为刺眼。

玻璃杯底座被他重重砸在桌面,杯身被他硬生生捏碎。

他的心脏宛如眼前的玻璃杯,碎得四分五裂。

她说怕沈骁州不要她,还让他跟她保持距离。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眼眶泛起了雾气。

他不明白,究竟她喜欢沈骁州什么?

据他了解,沈骁州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小混混。

三年里进警察局的次数不下百次。

打架斗殴,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他还时常流连烟花场所,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

更有传闻,沈骁州其实是被某个富婆给包养的。

这些季浅柠真的都知道吗?

此刻路砚修痛心疾首的程度,不亚于两年前,季浅柠装死骗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口鞋柜的那双高跟鞋。

嘴角泛起了无奈又苦涩的笑容。

她还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连鞋子都不想换。

季浅柠回到家后,本来想把拖鞋扔了,想了想不妥。

万一那狗男人让她赔拖鞋,她上哪儿去赔?

她还是决定找个时间把拖鞋给送回去。

明明当初说好,不窥探对方的隐私,现在他又查她。

说话不算话,真是个没诚信的男人。

两年前其实她想过找路砚修帮忙的,但是那个不争气的父亲,是个无底洞。

路砚修虽然有钱,但具体的经济实力不详,可能会被她家拖垮。

毕竟她是个有良知的人,谈个恋爱,不能害了人。

所以她才上演了装死这个戏码。

装死还有一个原因,是要给追债人看的。

因为那群人不是真的想要杀他们全家,而是想要用她抵债。

越想越气,季浅柠开始捶胸顿足。

“不是,我一个穷光蛋,装什么白月光?”

“为什么要把首饰全还回去,哪怕留一个也好啊?”

富婆的人生就跟她这样失之交臂。

自从知道路砚修真实身份后,她清楚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或早或晚都会分开,豪门的水很深。

没有深陷其中,及时抽身,才是最明智的。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玲娜贝儿的玩偶和丝巾。

怎么感觉有点儿眼熟?

她又皱了皱眉,啧啧两声。

路砚修女友的品味真是一言难尽。

调好闹钟后,季浅柠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梦里有路砚修帅气的脸,坚实的胸膛,诱人的八块腹肌,还有……

另一边的公寓里,路砚修依然如雕塑般钉在原地。

手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

他的灵魂似乎从躯体中被剥离了。

躺在桌上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他欣喜地以为是季浅柠打来的。

但随即又想到,现在他都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他闭了闭眼,指尖轻触了接听键。

“路总,抱歉,打扰到您和季小姐了。”

“有份文件很急,需要您签字。”

“我已经在楼下了,您看我什么时候方便进来?”

站在楼下的赵泽毅,忧心忡忡在楼下来回踱步。

其实他真的不想打这个电话,不想打断总裁和季小姐的幽会时间。

但是事出突然,他不打不行。

“上来吧。”

路砚修的声音透着苍凉和疲惫。

没等赵泽毅回话,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赵泽毅心慌地滚动着喉结,那个声音,该不会他们刚……

心情万般复杂,脚步沉重地像灌了铅,他真该死啊,真会选时间。

到公寓门口时,外门是敞开的。

赵泽毅愣了几秒,发现路砚修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屋里还蔓延着茉莉花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门口的鞋柜上有着一双高跟鞋,应该是季小姐的。

“路总,是我进来,还是?”

路砚修微微抬眸看向门口,眼睛里布满了红血色,看上去有点充血。

“进来吧。”

走进去几步后,赵泽毅意识到了不对劲。

桌上散落着玻璃杯的碎片,路砚修的手更是触目惊心。

赵泽毅明白,这又是和季小姐闹矛盾了,还闹得不小。

季小姐肯定也不在屋里,高跟鞋可能是以前就留在这的。

“路总,得去医院处理伤口。”

路砚修则没有理会他,“文件拿来。”

他快速在文件上签了字。

赵泽毅叹了一口气,跟了总裁这么多年,也是知道他的脾气。

他肯定不会去医院了。

“路总,我让宋医生来。”

赵泽毅不管不顾打起了宋医生的电话。

“喂,宋医生,路总他手被玻璃扎伤了,你能不能来帮他处理一下?”

“地址是在……”

刚完成两台手术,累得像条躺地上直喘气老黄狗的宋奇辉,对着电话破口大骂。

“老子不是他路砚修的佣人。”

“要处理让他自己去医院,要么叫他家的私人医生。”

“再说被玻璃扎伤了,死不了。”

赵泽毅滚动了下喉结,走到了角落,用手挡住了一侧的手机。

“宋医生,你知道路总为什么受伤吗?”

脱下了白大褂的宋奇辉,皱了皱眉,拿上了车钥匙,走向停车场。

“为什么?”

“难不成为了女人啊?”

“宋医生,您真是料事如神。”

宋奇辉揉了揉耳朵,他该不会听错了吧?

素来对女人没兴趣的路砚修,两年前却金屋藏娇,藏的很深,连他都不知道。

是有次路砚修突然约他喝酒,喝着喝着就醉了,哭着说他爱的人不要他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后来他扒拉着赵泽毅,才打探出了一点点消息。

“他又爱上别人了?”

“没有,宋医生,还是原来那位。”

“原来那位不是死了吗?”

“季小姐没死,说来话长,要不,宋医生你过来?”

“等着,十五分钟就到。”

这八卦他宋奇辉可不会错过。

以前还好奇那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把路砚修迷得神魂颠倒。

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一见真容了。

这个金屋藏娇的公寓,宋奇辉还是第一次来。

他把屋内快速扫视了一遍,发出啧啧声。

“人呢,那姑娘呢?”

“宋医生,你要不还是先帮路总处理一下伤口?”

宋奇辉叹了一口气,又戏谑道:“路砚修,你割掌心自杀的方式还挺别致。”

“真想见见那位让你要死要活的大神。”

嘴上碎碎念念,宋奇辉手上没停,已经帮着处理伤口了。

路砚修则一直没有吭声,仿佛不存在一样。

“小赵,那姑娘怎么又死而复活了?”

赵泽毅尴尬咳嗽了一声,偷瞄着路砚修的脸色。

“你说呀,不说我可不帮他处理了。”

“他要开除你,你就来我家干。”

不过宋奇辉也不是外人。

“宋医生,季小姐两年前是装死,去了国外……”

“噗嗤”一声,宋奇辉笑出了声。

“这姑娘可以啊,把路砚修骗得团团转。”

“她叫什么名字?”

“季浅柠。”

宋奇辉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说她叫什么?”

“季浅柠。”

世界不会那么小吧?

应该只是同名同姓。

但宋奇辉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