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爷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映雪一边替我梳理长发，一边轻声安慰，“王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定会护您周全。”
我透过氤氲的水汽看她：“你们……不怕吗？王爷他……方才那般模样。”我记得他撕碎孝服时的戾气，以及那句“阎王爷不收”的冰冷。
映雪和疏影对视一眼，疏影性格更活泼些，接口道：“王妃，王爷在战场上便是这般杀伐果断。但对府里自己人，王爷是极好的。您不知道，听闻王爷战死的消息，府里上下都快塌了天了。如今王爷平安归来，我们只有欢喜！”
自己人？我心中苦笑。我于他而言，不过是个被强塞过来的、甚至可能带着麻烦的“棋子”，算哪门子自己人？
沐浴更衣后，换上了一身素雅却质地精良的常服，总算褪去了那身刺目的嫁衣带来的尴尬。丫鬟们端来清粥小菜，我勉强用了些，胃里才有了点暖意。
刚放下筷子，门外便传来通报声，是管家来了。
管家在门外躬身行礼，语气比之前恭敬了十倍不止：“王妃，王爷在前厅处理些琐事，让老奴来问问王妃，可有何需要？另外……宫里头来了人，送来了不少赏赐，说是给王妃压惊。”
宫里的赏赐？我心头一紧。这哪里是压惊，分明是试探，是安抚，或许也是警告。
“替我谢过宫里恩典。”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有些乏了，东西入库便好。”
“是。”管家应声，却又迟疑道，“王妃，还有一事……王爷吩咐，将……将灵堂那具棺椁，挪去偏院了。您看……”
棺椁……那本是为他准备的。如今他活着回来，那棺椁的存在便无比碍眼。
“王爷既已回来，那东西自然不该放在正院。一切听王爷安排便是。”我说道。
管家这才松了口气，退了下去。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镇北王府庭院深深，楼阁重重，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萧绝的归来，打破了一些人的计划，也必将引来更猛烈的反扑。
而我，这个原本注定要被牺牲的“望门寡”，因为他的生还，身份骤然转变，从一枚弃子，变成了风暴中心的活靶子。
第四章 夜谈
晚膳时分，萧绝回来了。
他已换上一身墨色常服，洗去风尘，更显得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冷峻。
餐桌上寂静无声，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我食不知味，偷偷打量他。他吃饭的动作很快，却并不粗鲁，带着一种军旅之人的利落。
“吃饱了？”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点点头。
他放下筷子，看向我：“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问。”
我握了握袖中的手指，鼓起勇气：“王爷……真的遭遇了埋伏？”
萧绝眼神微冷：“嗯。军中出了内鬼，泄露了我的行军路线。对方布置周密，九死一生。”
“那……尸骨无存的消息……”
“是有人希望我尸骨无存。”他语气平淡，却透着寒意，“我侥幸脱身，暗中调查，清理门户，耽搁了些时日。没想到，京城这边，戏台都搭好了。”
他看向我，目光锐利：“倒是你，沈家清流，为何会被指婚给我？又为何在我‘死讯’传来后，不是解除婚约，反而是让你完婚守寡？你可想过其中关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