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演武台上，金光收敛。
秦羽缓缓站直身躯。
破碎的衣衫下，皮肤上流淌着淡淡的金辉。
秦雄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骇欲绝。
“不......不可能！”
秦雄捂着剧痛的胸口，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的最强一击，竟然成了对方的踏脚石？
那股源自本源的威压，竟然令他体内的青鳞蟒星魂都在瑟瑟发抖。
台下，一片死寂。
无数目光汇聚在秦羽身上，充满了震惊、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那道龙吟，那瞬间愈合的伤势，那震碎星魂虚影的力量......
那根本不是炼体境可以做到的。
“秦羽，究竟经历了什么？”大长老目光呆滞，喃喃道。
反观秦雄，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想到秦羽依然还是炼体境，心底又放松了几分。
“少装神弄鬼了。”
秦雄仍不甘心，咬着牙关喝道：“你的肉身强，我打不倒你，但凭你区区炼体境，也伤不了我。”
“是嘛。”秦羽冷笑，“那就试试吧。”
“你打得够久了，该我了。”
说完，秦羽取下背后的重剑。
三千斤的重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掌中玩物。
秦羽稍稍施力，重剑便是化作一道锋利的寒光，撕裂空气，朝着秦雄激射而去。
秦雄瞳孔皱缩。
强烈的危机感令他汗毛倒竖。
顾不得体内源气翻腾，秦雄强提一口气，立刻捡回长刀横在身前，注入源气全力抵挡。
然而接触的刹那，长刀便如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重剑攻势不减，携万斤巨力，狠狠地砸在了秦雄的胸口。
“噗......”
秦雄的胸骨发出恐怖的碎裂声，同时鲜血狂喷，倒飞了出去。
半空中，秦雄连忙调动源气。
源气透体而出，化作坚固的光罩护在体外。
秦羽嘴角微翘，身影紧随而至。
失去了重剑的束缚，神龙之体赋予的力量和速度彻底释放。
台下众人只觉一道黑影闪过，秦羽已经出现在了秦雄面前。
铁拳握着金光，狠狠地砸在了秦雄的护体源气上。
秦雄再次被逼退。
秦羽再次疾冲，转眼间到了秦雄身后。
未等对方稳住身形，从后边一记鞭腿抽在了秦雄的后背上。
秦雄踉跄着朝前扑去。
秦羽再次追击。
拳、脚、肘、膝......
秦羽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化作了最坚硬、最锋利的武器。
在一次次的重击下，秦雄周身的护体源气逐渐布满裂痕。
“给我，破！”
伴随着秦羽一声大喝，护体源气彻底崩溃，化作漫天星光消散。
“噗......”
秦雄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重重地摔落在地，在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全身是血，狼狈不堪。
秦雄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一只脚掌踏在了胸口。
秦雄神色剧变，眼底涌起一抹慌乱。
正要重新聚气。
突然，秦羽的眼中闪过一道紫芒。
“定魂针！”
一道光针自眉心溢出，闪电般攻进了秦雄的魂海。
刹那间，秦雄瞳孔骤缩。
静止了数息之后，瞬间气势全散，双手抱着头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啊......”
魂海受创，要比肉身受伤痛苦十倍、百倍。
渗人的惨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是时候了。”
这时，秦羽的魂海中响起了龙女的声音。
秦羽双目一亮。
低头看着脚下凄惨的秦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自从他被废以来，秦雄一直在暗中命人对他欺辱打压。
而且，对方刚才无意间的一句话，令他觉得，他的星魂被废，可能与秦雄有关。
无论有没有关系，夺取秦雄的星魂，他都没有半点负罪感。
因为对方，也一直想要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秦羽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五指成爪，朝着秦雄的小腹按去。
“住手！”
就在这时，场外突然传来一道冰冷威严的声音。
秦羽循声看去，发现竟然是秦家族长，也是如今秦家的最强者，秦苍。
“是族长。”
“族长出关了。”
秦家子弟纷纷转过身，集体抱拳行礼：“参见族长。”
秦苍挥了挥手：“免礼。”
说完，秦苍转身看向台上的秦羽，说道：“秦羽，你已经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秦羽与对方对视一处，眼中噙着一抹寒意。
当初他实力尚在时，每天为了家族出生入死，立下无数功劳。
可是修为被废后，族长竟然毫不犹豫地剥夺了他的少族长之位。
后来他被族人欺辱践踏，身为一族之长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命人将他逐到了族地边缘，眼不见为净。
对于眼前的族长，秦羽没有半点好感。
四目相对，秦羽冷笑道：“族长，刚才我险些被秦雄打死的时候，可不见你出来说话，现在出来装好人了？”
秦苍闻言脸色微变，没想到秦羽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稍加思索，秦苍说道：“刚才我闭关未出，我若在，绝不会允许同族相残的事情发生。”
“现在，我命令你，放开秦雄。”
闻言，秦羽对对方彻底失望，重重地摇了摇头。
见状，秦苍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秦羽，无论你服与不服，你都不能伤秦雄。”
“凭什么？”秦羽问道。
“凭家族大局。”秦苍正色说道，“你的星魂已毁，肉身实力再强，此生注定成就有限。”
“家族发展需要人才，现在的你只是条残龙，而秦雄是真蟒。”
“你......比不了秦雄。”
秦羽笑了，气笑的。
突然，秦羽满面狰狞地吼道：“那我倒要问问，我的星魂为什么会被夺，楚云天为什么会突然盯上我？”
此时，秦雄已经从魂海受创的剧痛中恢复过来。
但他此时在秦羽脚下，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根本不敢反抗。
不过听着秦苍的话，彻底放下心来。
底牌在手，已经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于是，秦雄冷笑道：“没错，是我想要争夺少族长之位，所以故意在外面散播消息，将云岭剑宗的人引来的。”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无数秦家子弟骂声一片，秦雄竟然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家族最有潜力的天才。
长老们也是满脸失望。
“人心......如蛇啊。”大长老深深叹道。
这时，秦雄高声喊道：“修行界本来就是适者生存，秦羽空有实力，却无心机，根本没资格挑起家族的大梁。”
“族长，是非对错根本不重要，我现在已经是聚气境，未来还能到地煞境，甚至天罡境。”
“但是秦羽，永远只能止步炼体境。”
“他对于家族的未来，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秦苍深深地看了秦雄一眼，久久不语。
作为族长，最看重的是家族的稳定和发展。
正如秦雄所说，是非对错，不重要。
良久，秦苍看向秦羽说道：“秦羽，只要你放过秦雄，从今天开始，除了少族长之位，恢复你以前的一切待遇。”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秦苍的决定。
虽然不公，但是无法反驳。
秦羽已经注定没希望了，但秦雄还可以培养。
秦羽笑了，笑得有些悲凉。
站在高台上，秦羽缓缓扫视着四周。
他看得很仔细，似要将这秦家的一草一木记在心底。
“我秦羽自修行以来，为家族大小战斗不下百场，受伤无数，建功无数。”
“如今，我被人设计修为尽失，家族不替我主持公道，反而包庇这阴毒小人，只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秦羽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台下每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最后停在了秦苍身上。
“好一个‘是非对错不重要’，好一个顾全大局。”
秦羽的声音陡然拔高，怒吼道：“这样的大局，我秦羽，不认！”
突然，秦羽双指并拢，斜指苍穹。
“我秦羽在此对天发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秦家子弟，从此生死荣辱，再与秦家没有半点关系。”
“昔日恩情，今日尽断！他日恩怨，血债血偿！”
“我秦羽，退出秦家！”
秦羽声音高亢，传遍整座演武场。
一瞬间，秦家所有人全体震撼，愣在原地。
自从秦家创立以来，还从未有家族子弟主动离开的先例。
秦羽，是要与秦家彻底决裂，反抗不公。
大长老连忙劝阻道：“秦羽，你的肉身天赋还在，未来还有机会，只要你......”
“不必了！”
秦羽猛地看了过去，怒视大长老：“秦雄阴谋算计，害得我修为尽失。家族待我不公，不念功劳，你身为长老，竟然不置一词。”
“如果我秦羽今天实力尚在，定要先杀你，再屠秦家。”
自从星魂被夺以来，大长老是唯一一个帮过他的。
此刻与秦家翻脸，他不能连累大长老。
大长老与秦羽对视着，从他决绝的目光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羽，已经彻底不打算回头了。
然而就在这时，秦雄突然喊道：“族长，秦羽虽然失去了星魂，但肉身依然极强。”
“如果被他逃脱，日后势必会成为秦家的心腹大患。”
“必须要趁他羽翼未丰斩草除根，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闻听此言，秦羽瞬间满脸杀气。
脚掌骤然施力，狠狠地踏在了秦雄的胸口。
“噗......”
滚烫的鲜血喷在了秦羽的脸上，令他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怕。
秦雄全身一软，躺在了地上。
见状，秦苍连忙怒喝：“秦羽，我命你立刻住手，你若敢伤秦雄分毫，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秦羽冷眼扫了过去，喝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秦家人，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我倒要看看，如果秦雄变成废人，秦家还会不会保他。”
感受着秦羽散发出的恐怖杀气，秦雄彻底慌了。
“秦羽，你不能杀我。”
“杀你？想得美！”秦羽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我要你先尝尝变成废人的滋味。”
秦苍见状神色剧变。
秦羽已经被废，如果秦雄再出事，秦家的年轻一代就彻底没有支柱了。
“来人，立刻诛杀秦羽。”秦苍命令道。
台下无数人大眼瞪小眼，没想到一场族比会演变成这样。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已是覆水难收了。
“诛杀秦羽！”
“诛杀秦羽！”
“诛杀秦羽......”
四下喊杀声连天，无数秦家子弟长老纷纷拔出兵器，朝着台上的秦羽杀去。
秦羽冷目扫过，刺目的金光自体内迸发而出。
演武台上，怒龙狂吟。
“今天谁敢阻我，谁就死！”
话音落下，秦羽猛地俯身扣住秦昊丹田，五指如钩刺入血肉。
“血债，只能用血来还！”
“不......”
在秦雄凄厉的惨叫声，一条缠绕着冰蓝色气息的青鳞蟒虚影被强行扯出。
秦雄体内的气息疯狂消散，转眼间成为废人。
“啊......”
秦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眼中尽是仇恨与绝望。
失去了星魂，他就是个废人。
他的下场，会连秦羽都不如。
“秦羽，你毁了我的星魂，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被你毁了。”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啊......”
看着在血泊中喘息挣扎的秦雄，秦羽眼中杀意愈浓，抬脚踏碎了他的手腕。
“既然如此，我就不给自己留后患了，你还是死吧。”
说完，秦羽挥起一掌，震碎了秦雄的五脏六腑。
秦雄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脑袋一歪，死了。
“现在，是时候了。”
在四周一片喊杀声中，秦羽手握青鳞蟒，体内开始按照龙女的指引，运转功法。
“《圣龙吞天诀》，给我吞。”
下一刻，秦羽的身前出现了一道恐怖的旋涡，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吞噬之力。
那挣扎的青鳞蟒虚影，很快便化作一道冰蓝色的能量洪流，被强行吸入到了秦羽的体内。
最终，汇入丹田。
刹那间，一股冰寒的气息由青鳞蟒星魂中扩散开来，迅速弥漫全身经脉、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星魂重塑！
与此同时，天地间的源气疯狂涌动。
九天之上，竟是出现了一道庞大的旋涡。
无穷源气，犹如万川归海一般朝着秦羽汇聚而来。
伴随着体内一道震耳欲聋的蟒鸣声，秦羽的气息开始疯狂飙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