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抵抗与“被纠正”的拉锯中,透过那扭曲的、温暖的精神洗涤,他窥见了一些破碎的、令人战栗的真实碎片:
他仿佛看到小区地下并非泥土,而是无数缓慢蠕动的、阴影般的触须,它们延伸至每一栋楼宇之下,如同这个“生命”的血管和神经。 他感受到一种庞大、古老、冰冷的意识,它并非充满恶意,而是像园丁看待花草般“爱着”它的居民,但这种“爱”的前提是绝对的顺从和既定的“美”。任何“杂草”和“害虫”都会被无情剔除。所谓的“幸福”,不过是这个存在维持自身存在和“美”的营养。
他听到了一段重复的、扭曲的旋律片段,像是走调的音乐盒声音,这旋律似乎与维持这片区域和加速时间有关。
他模糊地感知到,小区中心那棵古老的银杏树,其根系深处,有一个强烈波动的核心,如同跳动的心脏,所有阴影触须都源自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外界的洗涤力量渐渐消退。小磊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先是像其他孩子一样浮现出些许茫然的“幸福”,但很快,那层伪装之下,更深处的清醒和巨大的恐惧浮现出来。
他成功了,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他窥见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惊人。这个“幸福小区”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以“和谐”为食的庞大诡异!
他看向焦急守在一旁的父母,用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点了点头,然后又迅速闭上了眼,假装仍在昏睡。他的手中,那片雷击木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这次冒险使任务有了巨大的突破。
第三章 试探(1)
小磊“恢复”了,看起来和其他孩子别无二致,只是似乎更“乖”了一些。但在他顺从的外表下,冰冷的决心正在燃烧。他将昏迷中窥见的碎片化情报与之前的笔记一一对应。
夜晚,陈家再次紧闭门窗,所有的对话都压成了极低的气音。 “核心在古树根系深处。”小磊用笔在纸上写下,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地下有‘东西’保护,可能是那些‘影子’。”陈先生写下回应,眉头紧锁。 “需要接近,需要破坏核心,符文箭可能有效。”陈太太指了指隐藏手弩的地方。 “但任何对古树的直接攻击行为,必然触发最剧烈的‘不和谐’反应,我们会在成功前就被撕碎。”陈先生写下最大的困境。
笔记上没有现成的答案,只有前人的失败。他们必须自己想出办法。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中心花园依旧是其乐融融的景象。小磊和几个孩子在古树附近玩皮球,陈先生则假装在一旁的长椅上阅读报纸,目光却从未真正离开过那棵盘根错节的银杏树。 机会来了。皮球“不小心”滚到了古树的树根下。
“我的球!”小磊叫着,跑过去捡。他没有立刻捡起球,而是趁着弯腰的时机,眼睛飞快地扫视着树根和树干,同时,他的手“无意地”抓住了一根低垂的、干枯的小树枝,轻轻一掰—— “咔嚓。”一声细微的轻响。 几乎就在树枝断裂的同一瞬间! 原本在旁边慢悠悠打着太极的李爷爷动作骤然停顿,脖子以一种非人的流畅速度猛地转向小磊,脸上那慈祥的笑容丝毫未变,但眼神却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变得空洞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