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建国被我眼里的冰冷，震住了。他举起手来，愣在原地。
我没再看他们。
我捡起地上被姜宇揉成一团的声明书，仔仔细细地抚平，放回包里。
然后，我转向，走向门口。
“姜禾！你敢走出这个门！你以后就别回来了！”姜建国在我面前咆哮。
“你走了！你弟怎么办！我怎么办！你这个白眼狼！”刘玉梅的哭喊声，利落刺耳。
我没有真相。
我拉开门，走出去。
把所有的咒骂和哭喊，都关在了门后。
室外，夜色正浓。
风吹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我的心里，却在地底下，轻松。
就像一个背着沉重的枷锁走了很久很久的人，终于，把那副枷锁，给卸了。
虽然，血肉模糊，但，自由了。
3
回到我和沈舟租的那个小公寓，还不到九点。
上周一，我在娘家被闹到半夜十二点，最后妥协，答应给姜宇买电脑，才被放回来。
沉舟给我打开了门。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旧T恤，戴着深色框眼镜，头发有点乱。看到我，他愣了一下。
“这么早回来了？吃饭了吗？”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干净，温暖。
这就是我的丈夫。沉舟。
在我重生前，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有事了。上一年的最后几年，他被债务和生活的重压，痛苦得像一个无声的影子，眼里的光，早就灭了。
现在，那光，还在。
真好。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沉舟的身体，思考方式。我们虽然是夫妻，但我因为心里装着娘家，对他，总是有些疏离。这样主动的亲近，还是第一次。
“怎么了？”他有些无措地，回安慰我，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在家里，受委屈了？”
他总是那么聪明，那么敏锐。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上，闷闷地说：“沉舟，我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他震惊的眼睛。
我没有解释重生的事，那太匪夷所思。
我只是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到底在哪里，告诉了他。包括那份声明书，包括我爸打我的那一巴掌。
我说的是非常平静，就像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但沉舟听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等我说完，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我脸上红肿的指印。
他的眼神里，尽是心痛。
“疼吗？”
我摇了摇头。
这一疼，跟上一世他断了腿，我们走投无路时绝望的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姜禾。”沉舟捧着我的脸，很认真地看着我，“你……想好了吗？我是说，真的想好了吗？”
“嗯。”我重重地点头，“想好了。这辈子，我对不起，好好过日子。”
沉舟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
那一抹微笑，像冬日里的暖阳，瞬间驱散了我心中所有的阴霾。
“好。”他说，只有一个字。
没有追问，没有质疑，没有劝说我“毕竟是亲人”。
只有一个“好”字。
他写信给我，他支持我。
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
我何其幸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