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3点03分的婚纱
化妆间的空气像浸了冰水的棉花,沉甸甸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蕾丝婚纱残留的消毒水味与若有似无的霉味。米白色暗纹壁纸在廊灯昏黄的光晕下,纹路扭曲成一张张模糊的人脸,墙上电子钟的指针死死卡在3点03分,红色数字像凝固的血,死寂里唯有腕表的滴答声,像钝刀反复切割着神经——这是我第七次在这个时间醒来,每一次都意味着一场注定的死亡。 我闭着眼,指尖不自觉蜷缩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六次从酒店顶层坠楼的失重感如同烙印,此刻正与化妆间的窒息感重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精准地扫向床底,那具与我一模一样的尸体果然还在,蜷缩着如同被丢弃的布偶,米白色睡裙沾满暗褐色血迹,手中紧握的“302”铜钥匙,边缘的锈迹与干涸的血痂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弯腰去碰钥匙的瞬间,脑海突然炸开一段陌生的记忆:婚礼当天,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我穿着这身洁白的婚纱,亲手将无色无味的毒药倒进沈知行的香槟杯,看着他口吐白沫倒地时,宾客的尖叫像背景音,我嘴角竟还挂着诡异的笑意。“不可能!”我猛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梳妆台,台上的首饰盒摔在地上,珍珠与碎钻滚了一地,像散落的眼泪。 这段记忆太过逼真,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酒杯在手里的重量、毒药滑过指尖的黏腻,可前六次循环里,明明是沈知行笑着将我推下高楼!是系统又在篡改我的记忆?恐惧像藤蔓般缠上心脏,越收越紧,我用力掐了下胳膊,尖锐的痛感让混乱的思绪稍稍清醒——不能信,任何未经亲身经历的画面,都是吞噬理智的陷阱。 深吸一口气,我摸索出梳妆台暗缝里的手机,指尖颤抖着按下录音键。冰凉的金属机身贴着掌心,是这虚假世界里唯一的“真实”。穿上婚纱时,蕾丝蹭过皮肤,那触感竟与前几次死亡时沈知行掐住我脖颈的冰冷重叠,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咬着牙,在第一颗珍珠纽扣里塞进早已磨尖的钢丝,针尖刺破指尖,渗出血珠,这点疼痛反而让我更加清醒——这是我唯一的武器,也是挣脱循环的最后一丝希望。 抬头看向椭圆形银框镜,镜面蒙着一层薄灰,头纱下的脸庞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张陌生女人的脸,眼角那颗泪痣像滴血的朱砂,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光。我死死盯着那泪痣,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胸膛——这张脸已经出现过六次,每一次都在无声地提醒我,“林眠”这个身份,或许从来只是被系统操控的躯壳,连灵魂都是借来的。 腕表秒针即将跳向3点03分,我旋开口红里的微型倒计时器,红色数字“10”开始飞速跳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门外传来沈知行温柔的声音,像裹着蜜糖的刀锋:“宝贝,该穿婚纱了。”那甜得发腻的语气,让我后背瞬间爬满冷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我清楚记得,前六次走向死亡时,他也是用这样温柔的腔调,将我一步步推向深渊,那双看似深情的眼睛里,藏着我看不懂的冰冷算计。
第2章·莫比乌斯走廊
拧开门锁的瞬间,走廊灯光骤然切换成惨白,刺眼的光线像手术刀般扎进眼睛,让我下意识眯起眼。